吃完火鍋後是的一周是忙碌的訓練周。
    X集中營總會議室。
    長長的桌子延伸，主位上，一截冷白的手腕微曲。
    麵容清泠的年輕少年正支著腦袋看著一段操作視頻。
    早晨金色的陽光和透明的薄霧穿越幹幹淨淨的窗子進來。
    “早飯好了……”
    七點猛地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雙黑色的靴子以及黑色的衣擺的女孩，營養師尷尬而謙卑的站在她身邊搓手。
    “你……”
    五三瞪大眼，看向營養師。
    眼神試問:你被穿了？平日裏明明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憑能做出美味又健康的食物讓我們既無可奈何又咬牙裂齒，嗯嗯嗯嗯嗯嗯……
    營養師攤手:這可是我老板！
    五三服氣了。
    沒想到小姐姐是個小富婆。
    “今天吃什麼？”他說。
    少女走上前，拉開轉倚坐到良渡對麵，砂金的碎發下是一雙水藍的眼睛容納美麗的蔚藍滄海，深邃波光粼粼有一瞬間他誤以為是破碎的鏡子陷在雙眸。
    她歪頭，揚唇，“開個玩笑，朋友——”一個銀色冰涼的鏈子滑下，秒鍾滴答滴答轉個定長的步子。“你忘記了嗎，已經中午了。”
    她眼睫濃密小扇子頻率顫動，恍若欲要飛走的翅膀。烏發未束，垂在臉頰兩側撩過一縷支撐在尾指的淺粉指甲。
    “新邊路。”她軟白的指尖對著自己，“現在還是預備役，未來請多多關照。”
    少女說他是玩邊路的。
    她歪頭咬著鹽水的吸管頭，打開一張桌子坐下。
    五三扭了扭趴桌後僵硬的脖子。
    肌肉麻麻的，鬆弛間瀉出絲絲澀痛。
    “哦。好。”
    五三木著臉。
    實則心裏哐哐敲大牆。
    怎麼還是社恐。
    我的夢想可是流連花叢，做一個比李白還恣意的浪子。
    他慢吞吞抬頭，神情淡淡。
    嗯，決定了，就從這個開始，第一個夢想目標。
    啟航的路。
    他給自己鼓起勁。
    拿出和兄弟處的自然來。
    “新夥伴，給你，一顆糖。”
    五三緩緩攤開手。
    少女欲拒絕。
    眼前人認真起來看著她的藍色眼睛。
    “這是入俱樂部的，歡迎禮。接過代表答應成為這兒的一員了。”
    ——西冷，陌生人喜歡你呢。
    西冷冷聞言接過糖，垂眸，“好的。”
    她說，“接過就行了是吧，呐，良渡——”
    西冷冷比了個五三沒看清的手勢，有點像剪子手，但正苦思冥想的新教練顯然在看過來時注意到了。
    “那麼，就請這位哥哥幫我吃顆糖，我糖精過敏。”
    對著良渡。
    良渡不置可否。
    這糖本來就是從他投資的實驗室裏研製出來的轉基因糖果，可以安撫保養精神細胞。
    從他的口袋裏出來又回到他的口袋，一個完整的轉交過程。
    世界其中的一串循環程序，簡單而日常。
    他突然想到這句前些日在桌子夾縫裏雕刻的字字句句。
    桌子是上一屆用過的，輪到他們這一屆學校根據中學校環保法規進行了翻新。
    所謂的翻新其實是塗換了新的漆。
    像人換了新鮮的血液。
    在幽暗的沉濛中不脆弱的茁壯。
    他桌子的原主人喜歡刻創作歌。
    在那些不仔細找發現不了的角落歌詞末尾。
    作者題名曰，荀不生。
    良渡在上學時很不和群。
    或許是有剛開學的一件意外讓他的人際交往兩極化。
    小少年未長大時喜歡中二的事，中二的熱血動漫，既無畏又會智勇。
    天氣晴明，驕陽正好。
    “老師來了喔！！”
    “各位小朋友不要擠……老天，這一屆可真是……”
    “我喜歡老師呢，我可以給老師祈福哦！”
    金發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過來。
    像是個混血的精致瓷娃娃。
    水藍色的瞳孔微微一縮，似乎是緊張。
    讓人難以拒絕。
    這個班的實習班主任淡淡心想。
    他的臂腕撈著一件漆黑的外套，麵容是剛出學校愣頭青身上沒有的沉穩，粗礪的指腹插在大衣慢慢摩挲過煙草杆的質感。
    嘖，學校不讓抽煙。
    麻煩。
    藍眼女孩的身後隨之是個看起來沒睡醒的男孩。
    男孩的樣貌和藍眼不相上下。
    若從看骨，男孩更甚一籌。
    若從看皮囊，顯然藍眼更甚一籌。
    男孩支著腿，手臂一撐比他還高的阻攔，修直的腿越過，利落超過人群。
    眸子微垂，神色淡淡。
    超近路率先進了教學樓。
    西冷冷瞪大了一雙藍眸，小腦袋迅速測量自己學他故技重施的概率。
    好了。
    概率為——
    zero。
    真糟糕。
    她隻能氣鼓鼓踩著一雙珍珠涼鞋跺腳。
    學校的白桅散落一地，零零散散仙女散花似的，旁邊有白紙碎片遺地是畢業生們的留影。
    仿佛若卿——歡迎你們啊！
    各位！
    ***
    良渡來到教室。
    教室大而敞明。
    節能燈蒼白的燈光在白日若隱若現，他在一眾小桌子中隨便尋了張桌子坐下。
    白嫩的雙臂搭在放空的雙眼下。
    四下寂靜，僅隔一牆的班級零零星星來了幾個人在外邊好奇的張望。有些人在人群中尋找到目標，本就明亮的眼睛一閃，與之好難得重逢撞在一起的小夥伴熱情呼喊，空中有頑皮孩子用藍色卡紙折的紙飛機，紙飛機飛翔一隻隻骨碌碌的頭顱最終選擇停下，棲息桔紅階梯。
    小夥伴們互相給予一個大大的擁抱。
    漸漸熱鬧起來。
    隻不過，他所在的班級還是存在人數靜止在first。
    他一人。
    突然“哐當”一聲沉悶的巨響，教室的前方整個金屬黑板從搖搖欲墜到猛烈掉落，隨同其鑲嵌的電子設備沉重砸於灰石板地麵。
    奇怪的意外事故。
    恍然，門口送完孩子的一個家長無意抬頭，嘀咕道。
    天空的調色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泛白變深鉛。
    咕……天氣預報又報錯了。
    良渡拉開窗，風卷襲遠到而來。
    他伸出手，低眸微掀，波然心說。
    非自然現象？
    雪白的毛絨絨？
    良渡眼皮完全睜開。
    隻見一隻白的發光的狐狸邁著優雅而從容的步履從陰暗處走來。
    幹淨勁瘦的後腿鬆鬆係了一根紅豆色腳鏈，串銜的青鬆鈴鐺“叮——”作響。
    是一隻幼小的眼睛裏有星星的狐狸。
    良渡抬下巴，試圖用轉換法，利用狐狸的年歲分布來估計它的年齡段。
    嗯，摸砸比他小一點點。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這隻轟隆隆初來駕到的小狐狸會在未來成為他的新同學。
    先是同學，後是學長。
    最後甚至是說，一生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