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鹿水白會這樣叫他一聲“長庚哥”。
    賀長庚挑揀符篆的動作停住，沉默半晌，默默將方才擾亂的符篆整理好歸還攤主，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果真是鹿水白。
    在來到衛家後，賀長庚第一次出門就偶遇了故人。
    其實倒也說不上故人，隻是賀長庚在衛家待了這月餘時光，從前在賀家的事，仿佛都漸漸淡去了。
    鹿水白見到賀長庚，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模樣，這就要衝上前來與賀長庚說話。
    此處是熱鬧街市，人多眼雜，賀長庚不能容得鹿水白衝動，主動走到街角的安靜處。
    “水白，許久不見了。”
    賀長庚端正地朝鹿水白拱手施禮，禮節周到沒有半點差池，但他倆名義上有家族內的關係，如此倒顯得疏遠了。
    鹿水白也察覺出賀長庚的態度，雙手慢慢捏緊衣角，掙紮片刻，終究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長庚哥，你……過得可好？”
    眼見鹿水白逐漸紅了眼眶，不知何時就會落下淚來，賀長庚心中歎息，但仍舊保持著此前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上前安慰的意思。
    “水白，我在衛家很好，衛家人待我都好。”
    眼見鹿水白大約是不信，賀長庚頓了頓，又開口。
    賀長庚：“七公子待我尤其好，能與他成婚，是我的福分。”
    與衛祈玉的約定不能對旁人透露，所以賀長庚麵對鹿水白時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將衛祈玉抬了上來，隻盼著鹿水白能夠熄了那份一直沒有言明的心思。
    鹿水白聽到賀長庚說自己過得很好，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賀長庚在賀家的時候是怎樣的境況，素來關注他的鹿水白自是知曉。
    隨即鹿水白又想到方才賀長庚在攤子上選購符篆，即使初階符篆價格低廉，也總要十餘塊下品靈石一張，若是按照賀長庚在賀家能拿到的靈石，他斷然不會這樣自如挑選。
    “你過得好，那我就……”
    鹿水白聲音幽微不可查，幾乎如蚊蚋低鳴。
    “呦，水白妹妹，你麵前這位是誰？”
    “這可不正是賀十七，前不久去了衛家那位贅婿？”
    “賀十七，哦，既然你已經入贅，改叫衛十七是不是好些？”
    放肆的嘲諷與嬉笑聲傳來，賀長庚聽在耳朵裏有些熟悉，心中不由得生出淡淡厭惡情緒。
    抬頭看，果然是賀家的年輕一輩，圍繞在賀勵身邊的那些人。
    從前賀長庚在賀家沒少收到這些人欺淩，雖然賀長庚心中不以為意，但終究覺得麻煩，所以他素來都是繞道躲避。
    還是思慮不周，既然在這裏看到鹿水白，就應當想到，她也是隨同家族一起到來。
    賀長庚在心中反思。
    開口說話的人叫賀明和賀彰，都是時常在賀勵身邊了溜須拍馬之輩。
    鹿水白一改方才在賀長庚身邊的模樣，麵上露出痛惡的表情：“誰許你們這樣叫我？還不滾遠些。”
    被鹿水白毫不客氣的斥責掃了臉麵，賀明當即一副想要發作的樣子。
    但是那賀彰比他多了幾分冷靜，想到這次家族前來參加拍賣會，鹿水白的母親賀溟貞一道隨行，伸手攔住了賀明的衝動行為。
    賀彰：“鹿小姐覺得我們礙眼倒是無妨，但你方才自顧自跑得沒影，咱們是被賀勵兄長使喚來尋人的。”
    賀明：“就是，你若不同我們回去，賀勵兄長那邊隻怕不好交代。”
    鹿水白原本還想要同賀長庚多說幾句話，此時被兩人打斷，心中惱火。
    鹿水白：“賀勵算什麼東西，還想來管教我？”
    “我確實算不得什麼，但是姑姑的話，水白妹妹你總不會不聽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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