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燕回的追問堪稱尖銳，但賀長庚沒有表現出任何被冒犯的模樣。
    他反而同樣自棋盒之中取出一枚棋子，在手掌之中把玩。
    “若說沒有疑慮，衛兄定然不信。”賀長庚低聲開口，聲音平穩。
    衛燕回輕笑一聲，點頭算是默認。
    “衛兄身負卜算天命之能，實非尋常修士能比，不宜妄自菲薄。”
    賀長庚忽然將話題轉到衛燕回的身上，原本在等待賀長庚回答的衛燕回雖然麵上不顯，但從他抬眼望向賀長庚的一眼便能夠看出他心中訝異。
    “在下雖無謀算天機之能，卻相信自己的預感。”
    “那日離開賀家來此，我心中有所防備才是理所當然，但是真正出發之前，卻隱有期盼。”
    賀長庚輕歎一聲，安靜地注視著衛燕回：“不論衛兄卜算到的天命究竟如何，如今我已躬身入局。”
    “七公子以赤誠之心待我，衛氏一族同樣對我予以厚待，在下雖無重義輕生的大德大賢，但力所能及處自當盡力而為。”
    話音剛落，賀長庚注視著方才被衛燕回視為死局的棋盤，起身將手中的黑子落下。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將似是陷入發呆的衛燕回驚醒。
    在賀長庚的棋子落下後，此前儼然無路可走的死局竟似全然活了過來，諸多看似死胡同的地方，眼下又出現了絕處逢生的可能。
    “賀兄，你將斷水劍給了祈玉？”
    “不錯。”
    衛燕回大夢方醒般注視著賀長庚落子的地方，過了許久，才輕咳出聲。
    隻見衛燕回掩住唇角，用手中的絲帕抹去一縷豔麗的鮮紅。
    良久，衛燕回搖頭苦笑，喃喃低語。
    “變動已生，大劫未去，這卜算天命之能受限於我之修為孱弱，已經無能為力。”
    “隻期望賀兄你當真是那順應天命的注定人選，或能與祈玉、與家族有兩全其美的結局。”
    衛燕回言罷雙目閉合，看起來已經極為疲倦。
    ……
    賀長庚回到小樓的時候並沒有多想，徑直回到房間想要推門而入。
    但是手掌剛剛觸碰到房門，賀長庚就意識到屋內尚有其他人在，他正欲退開，房門已經轟然從內部被打開。
    賀長庚倒退一步，正巧躲開衛琅揮出的一道靈氣光刃。
    “五哥！你這是做什麼！”衛祈玉急急喊道。
    衛琅帶著某種十分不爽的表情打量了賀長庚一番，轉而陰著臉看向自己最年幼的弟弟。
    衛祈玉此時已經來到賀長庚身邊，拉著他的袖口，似乎想要細細查看賀長庚有沒有被衛琅所傷。
    “七公子，無事。”賀長庚對衛祈玉搖頭，轉而看向一旁的衛琅。
    這位衛家排行第五的公子傳承了衛家人一貫的好樣貌，劍眉星目，英姿俊朗，雖然衛琅與衛琳是雙**，但外貌的相似卻並不算多。
    甚至連性格也是兩個極端。
    賀長庚回憶起衛琳君子端方，若冰雪之清冷的模樣，不由得感歎果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衛琅年歲不過二十四五上下，看起來並不比衛燕回大多少，也已經有煉氣六層的修為，因此賀長庚知道，對方剛才開門時的那一擊並沒有用出全力。
    或許就像衛琅送出的婚典賀禮那樣，這不過是送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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