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拂曉。
    淡金色的晨曦漫過窗欞，空氣中浮動著泥土與新葉的清甜氣息。
    今天是覺醒日。
    唐百川睜眼，眉頭無意識地微蹙了一下，眼底深處似有極其淡薄的紫色微光一閃而過，快到讓他以為是窗縫透進的晨曦造成的錯覺。
    戴上眼鏡，赤腳下床，推開窗欞，一氣嗬成。
    晨風微涼，卻並未能夠將那份躁動不安壓下。
    衣櫃中不多不少的掛著幾件符合當季的衣衫，取出一件因反複洗滌白中透黃的襯衫——在喜歡純白或純黑顏色的同時，他還念舊。
    老舊公寓的房門略顯陳舊，伴隨著“吱呀”的聲響，臥室門被輕輕推開。
    一股濃鬱的粥香在家裏流淌開來，母親秋曉起得更早，正在廚房忙碌。
    唐百川心中微微一暖，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他並不想打攪母親的睡眠。
    “媽，早。”
    他乖順地在餐桌前坐下。家不大，客廳，餐廳，廚房在三十平的麵積中並用。
    此刻，家裏的老式電視機正開著，新聞主播正用充滿希望的語氣說道：“今日是全國矚目的”覺醒日”，在此，我們祝願莘莘學子們都能如願以償，覺醒出屬於自己的輝煌未來，成為華國的一名”職業英雄”！”
    秋曉臉上帶著些許倦意，將手中水漬在圍裙上擦擦，將早餐端上桌：
    一碗熬得糯軟的稀粥，一顆白水煮蛋，還有一小碟淋了香油的爆辣白菜。
    三下五除二，唐百川就著溫熱的粥，將那份緊張一同咽下肚去。
    秋曉未動筷，坐在一旁幫兒子戴正略有些歪扭的鏡框，“吃飽啦？路上慢些。”
    唐百川重重點頭，動身出門。
    離開老式居民樓，快步來到所住小區“陽光花苑”的大門口，唐百川一眼就看見了“童不靈”。
    童玲玲背著她那款“HelloKitty”的帆布包，急得來回踱步，像一隻踩在熱鍋上的小貓，嘴裏念念有詞地抱怨著。
    兩人在小學當了整整六年的同班同學，初中也同校了三載，這種場景早已司空見慣。
    唐百川見狀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快速繞到童玲玲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左肩。
    就在童玲玲氣鼓鼓地轉向左邊時，唐百川敏捷地壓低身子，從右側溜到了她的背麵。
    “喂！唐百川！”童玲玲轉向左邊撲了個空，帶著七分惱火三分嬌嗔地轉向右邊，卻依然沒抓到人。
    “早上好啊童不靈。”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童玲玲這才徹轉過身，唐百川正站在她方才的位置上，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的欠揍笑容。一跺腳的同時臉頰微紅：“你嚇死我了！覺醒日還卡點，快走快走！”
    來到機動車棚取出各自的單車。正欲出發，激昂的引擎轟鳴聲從街對麵別墅區傳來，富麗堂皇的大門緩緩敞開，一輛流線型的紅色“飛馳大G”滑行而出。
    大G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頭如火焰般耀眼的紅發。一雙桀驁不馴的眼睛，精準地鎖定了唐百川。
    四目相對，火藥味兒十足。
    紅發少爺眼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唐百川，先是伸出五指，隨即攥緊成拳。挑釁意味明顯。
    是炎夢。
    如果說唐百川是“陽光花苑”裏憑著鬼點子與創意遊戲立足的孩子王，那炎夢就是別墅區中最有權有勢，眾星捧月的“大哥大”。
    富豪區的孩子每次都被唐百川“用計戲耍”，直到炎夢三年前搬來，雙方才逐漸顯露“五五均勢”，三年來的戰績嘛，自然是他贏的更多。
    炎夢未做過多停留，唐百川沉默地看著紅色飛馳絕塵而去。拳頭不知何時也已緊握，在掌心留下了淺淺的指甲印。
    他知道，這是炎夢在覺醒日對他的宣戰。
    單車騎過三個街區，一路上，除了送孩子前往各大覺醒區的父母們外；今日，各大街區出現的“治安官”明顯增多了，這些治安官大多是為“人民政府”效力的“三線職業英雄”。
    南都附中，三年來就讀的中學。
    校門口是臨時搭建出的十來座用來覺醒“神能”的簡陋覺醒棚；校門內的升旗廣場上則是半月前便著手建造的覺醒室。
    外邊兒平民覺醒區，裏麵嘛…唐百川沒有資格接觸，那是炎夢才知曉的區域名。
    “切，什麼年代了，還搞貧富差距這一套。”唐百川撇撇嘴，他是真的不屑，不是裝的。
    根據畢業考的學號和童玲玲一起來到了8號覺醒台，二人的順序偏後，恐怕晌午才能才能排到。
    覺醒台中有一測氣石碑，此時像是最無情的考官，度量裁決著少年們的命運。
    三段，是走上修煉之路的入場券，達到五段，人民政府便會包分配，而南都乃至全國，兩所最好的神能院校，“雄英學府”，“未來學院”，至少要摸到六段的門檻。
    廣場上的大鍾敲了十一下。
    校門外的覺醒台有十五座，一上午隻爆發出了十六陣聒噪的聲響。
    四名鬥氣八段，十二位七段，唐百川默默留意。
    指節在環臂上輕輕敲打，輪到童玲玲了。
    她步履略微有些沉重的登上覺醒台，望向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唐百川，眼神裏全然是擔憂的情緒。
    唐百川淺笑回應道，“你可以的。”
    覺醒師將鬥氣注入，一道靈巧的黑色光柱迅速躍上石碑，光柱飛速地越過前四段石格，第五段變緩降速，最終停在第六段位置的最高處。
    “童玲玲，六段！良等！”
    六段，足夠童玲玲接受一號台周遭所有人的目光洗禮。
    眼見鬥氣天賦不俗，覺醒師眼中也流露出一份期待。將手指穩穩搭在童玲玲腕間，一股精純的鬥氣悄然渡入。
    隨著盈盈黑芒流過，少女的體貌開始蛻變：光滑**被漆黑絨毛覆蓋，發間立起一對警覺的貓耳，一根修長的貓尾從裙擺後生出。
    “是利爪貓。”唐百川的心底甚至先一步從覺醒師口中道出答案。算不上優異的神能，和她的鬥氣天賦一樣，良品。
    神能分為三形六係。
    三大形：附身形，能量形，萬化形。
    六大係：強攻，敏攻，控製，防禦，輔助，召喚。
    “下一個，唐百川！”
    覺醒師筆下勾畫，六段鬥氣並未引起他的過多在意，遞給童玲玲一份“院校填報單“後，喚來下一位考生。
    隨著唐百川的名字喊出，其他覺醒台竟是聚集過來了一批人。
    在當屆南都附中三千名畢業生中，有關神能的理論課和體能課，他是雙科第一。
    此時，童玲玲正帶著一身未及收斂的神能與他擦肩，調皮地對唐百川眨了眨眼，那條貓尾更是輕輕推了他一把。
    邁上半米高的覺醒台，此時台下有小區內的“崇拜者”，也有不少昔日同窗，當然，也有些他從不放在眼裏的跳蚤。
    各處投來的目光褒貶不一，未做過多回應，默然閉眼，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濁氣。
    當他再度睜眼時，瞳孔中有紫芒驟然亮起，一股內斂而強大的自信已籠罩全身。
    碾壓一切同齡人的野心燒的正盛，唐百川利落轉身，手掌直接覆上石碑。
    隨著覺醒師的鬥氣湧入，那石碑發出了一陣高調的翁鳴！
    石碑的光芒在嗡鳴後陡然開始蔓延，迅速飛躍過童玲玲六段的高度，不斷攀升後，來到石碑頂部。
    伴隨著覺醒師在內所有人的難以置信，在光芒達到頂端後石碑竟是顫動了起來，隨後，轟然炸裂！
    碎裂的石塊迸裂而飛，覺醒師反應迅速，前跨一步擋在唐百川身前，衣袖一擺將所有碎石攬下，震驚的注視著眼前戴著圓框眼鏡的少年。
    “先、先天滿鬥氣！”
    先天覺醒的鬥氣分十段，隻有達到十段後，方可向修煉者的第一層境界，“養氣境”踏足。
    而眼前的這位，便是萬裏挑一的先天滿鬥氣！
    更難得可貴的，這是一位平民區出生的滿鬥氣。
    覺醒師徹底來了興致，他一把攥住唐百川的手腕，精純鬥氣悍然闖入。
    唐百川感到血液幾乎要沸騰起來，而右掌心滾燙的灼熱感難以忍受，是一種想下台隨機找張臉甩一巴掌的衝動。
    唐百川不受控製地抬起右臂，一枚亮麗的白色光球掙脫他的掌心，懸浮而起。旋即光球如花苞綻放，化作點點星屑，紛揚散去。
    一幅彌漫著滄桑意味的古樸畫卷，穩穩落入等待者的掌心。
    掌心灼熱感退去，唐百川並未在腦中找到有關這份畫卷神能的名稱。
    將其打開，內部的畫紙上卻是白茫茫一片，並無其他任何痕跡。
    他不信邪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表麵——嗯？這熟悉的磨砂感……
    不會錯，簡直…簡直和他昨晚在公廁用的廁紙近乎雷同！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湧上心頭。
    而台下的眾人隻見他對著空白卷軸臉色變幻，也皆是一頭霧水。
    “搞我？”

    作者閑話：

    作者可能活在十年前，慢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