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喬家陰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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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疏晏未再分給喬瑞半分視線,徑自轉身,邁向調度中心的廊道。
    他每一步落下都在無聲的空間裏叩出回響,重重壓在眾人的呼吸節拍上。
    行至門前,他抬手鬆了鬆領結,對緊隨其後的調度經理淡聲吩咐:
    “辦公室借用片刻。調取近三個月的全部調度日誌、泊位分配記錄,以及所有倉儲租賃合同……現在就要。”
    “這……”經理麵露難色,言辭間透出幾分遲疑:“部分文件涉及多位股東的特別權益,按規定需經聯合授權方可調閱……”
    李疏晏眼風冷冷掃過,截斷對方話音:“那就按損失評估與責任界定程序提調,出了問題,我擔著。”
    調度經理哪敢拒絕,忙不迭地應著,讓助理去整理文件。
    李疏晏端坐於椅中,指尖飛速掠過紙頁,精準地剖向每一行數據。
    常規條目皆無紕漏,直至他的目光落於泊位分配記錄,翻頁的指尖突然滯住。
    有個編號為“B7”的泊位,喬家船隻的使用頻率遠超合理範圍,而且每次使用時間,都恰好卡在李家貨輪計劃靠泊的前幾小時。
    “這些不夠。”他把文件推到一邊,抬眼看向經理:“我要股東會議紀要的附件,還有寰宇航運的特殊補充協議。”
    經理額角沁出細汗,幾番躊躇,到底是咬牙取來文件。
    當《泊位優先權補充協議》被置於桌上時,李疏晏眼中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白紙黑字寫明,寰宇航運的船隻在“特定情況”下,享有僅次於國輪與緊急任務的最高優先權。
    而所謂“特定情況”的最終解釋權,竟歸港務方所有。
    李疏晏的指節重重叩在“解釋權”三字之上,那位與喬家往來甚密的港務高管的五官身形,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目光沉入下一份協議,《倉儲服務優惠費率協議》的瞬間,他指節猛地收緊,泛出冷白來。
    喬家以遠低於市場價的費率拿下長期倉儲合約,使用率卻不足三成,反倒是不少小型物流公司的貨物頻繁出入。
    明擺著是低價拿資源,再高價轉租牟利,擠占的正是李家原本能爭取到的優質倉儲空間。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份內部通訊記錄。
    喬家人員居然能提前獲知李家貨輪的到港時間、貨櫃清單,甚至有幾次,李家的客戶被喬家以更低價格截胡。
    所有文件的簽署與推動,最終皆指向喬成擇及其心腹。
    李疏晏緊攥紙頁,胸腔裏翻湧的怒意逐漸沉凝,最終淬成一片冰封般的殺意。
    喬家的蠶食,根本不是個別員工的小動作,而是自上而下的策略。
    喬成擇之前提議換親,又何嚐是為了鞏固合作?那不過是精心設計的麻痹與欺瞞,隻為掩蓋其啃噬李家根基的野心。
    李疏晏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情緒壓回冷靜的深淵。
    他利落地關閉所有頁麵,清除操作痕跡,隨後看向一旁的經理。
    “今日之事,以及你所見的一切,我不希望在外界聽到任何風聲。”
    他稍作停頓,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支票,推至對方麵前:“這筆補償,是你應得的,後續你會調任澳門太平洋海運總部,職位和細節,之後有人與你對接。”
    經理接過支票,麵色微微一僵,隨即沉重地頷首,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李疏晏攥在了手裏。
    推開門的瞬間,調度中心的嘈雜已淡去不少,隻剩工作人員低聲整理文件的聲響。
    李疏晏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打量了番空曠挑高的大廳,陳枕流那句“一盤散沙”和“我們是同類人”的話語,此刻異常清晰地在耳畔回響起來。
    之前隻當是競爭對手的挑撥,此刻結合桌上那些文件,他才恍然。
    喬家哪裏是什麼百年世家,分明是外強中幹的空架子。
    內部旁支爭利,子弟草包無能,掌權者卻貪婪到敢啃李家的根基,用卑劣的手段蠶食海運業務,連表麵的合作情分都懶得維係。
    這樣的家族,絕不能共存。
    他抬手隔著布料按了按內袋裏的那張名片,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若不趁早掌控,等喬家的蠶食深入骨髓,李家隻會被拖入泥潭。
    吞並喬家,不是選擇題,是必須走的路。
    “所以,那個夢裏李家會被喬家收購,根源就在這裏?”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李疏晏忽然笑了,笑聲輕淡,還摻著一股子清醒。
    小道士說喬恪是“轉機”,他之前以為是要借喬恪親近喬家從而達到避劫的目的。
    如今才懂,喬恪哪裏是依靠,分明是他踏入喬家的鑰匙,是掌控整個喬家的名義切入點。
    而喬家本身,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命劫裏重要的組成部分。
    所以,他要麼吞下這顆帶刺的毒瘤,要麼被毒瘤反噬,墜入深淵。
    他抬眼望向窗外,碼頭的巨型吊臂正於天際線下緩緩劃動,李家的貨輪已如一痕墨影,浮現在遠海邊際。
    陽光刺破雲層,映亮他半張側臉,卻未能映入那雙深冷的眼底。
    “先生,安德烈少爺在車裏等您。”保鏢上前彙報。
    “知道了。”李疏晏應了聲,腳步沒停,徑直往門外走。
    喬瑞還在大廳裏麵打著轉,見他出來,當即攥著拳頭想上前爭辯,然而甫一迎上李疏晏射來的視線,所有話語瞬間哽在喉間。
    那目光太涼,如一道淬冰的鋒刃,未及觸及已先覺寒意刺骨。
    “喬少爺。”李疏晏開口,將話釘入喬瑞耳中:“你此刻該在意的,不是我。”
    他指尖緩緩撫過西裝紐扣,語氣裏滲出若有若無的嘲諷:“而是喬成擇會不會追究你今天的鬧劇,耽誤了他的……大事。”
    “大事”二字被他咬得輕緩低徊,但似重錘般擊在喬瑞心上。
    他嘴唇微張,想要頂嘴,卻發覺喉間澀滯,竟擠不出一句囫圇話。
    他突然想起喬成擇最近頻繁召開的秘密會議,想起父親那句“少惹事”的冷厲警告,後背一涼,刹那間滲出涔涔冷汗。
    李疏晏未再投去一眼,俯身坐入車內。
    車門閉合的“哢嗒”一聲,利落斬斷所有外界視線。
    黑色轎車平穩駛離,深色車窗映出後麵喬瑞僵立的身影。
    他麵色蒼白,手指不自覺地緊攥著襯衫衣角,扭出一片淩亂的褶皺。
    一種清晰的預感攫住了他:這一次,好像闖了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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