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痛得死去又活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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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雲炤眼睜睜看著宴止水衝出房門,那決絕的背影像一把冰錐,狠狠紮進他的心口。
    不對勁,止水很不對!
    他一手撐住身旁的木桌,試圖借力站起身,掙紮著就要追出去。然而,就在他邁出第一步,
    一股完全超出預想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丹田深處爆炸開來。
    那感覺就像是沉寂的火山猛然噴發,滾燙的岩漿化作了千萬根燒紅的鋼針,以他的靈根為圓心,向著四肢百骸瘋狂穿刺。每一寸經脈都像是在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撕裂,五髒六腑仿佛移了位,劇烈的**讓他瞬間弓起了腰,喉頭一甜,一股濃重的鐵鏽味湧了上來。
    視野在刹那間變暗,耳邊隻剩下脈搏的轟鳴聲,蓋過了一切外界響動。他試圖吸氣,胸口卻像被巨石壓住,連最簡單的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所有的力氣如同退潮般從身體裏迅速流失,膝蓋一軟,他甚至沒能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便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砰”的一聲悶響,他的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最後一點意識也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
    時間在昏迷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徹骨的寒意將他從深沉的黑暗中緩緩拉回。首先是後背傳來的僵硬和冰涼,然後是全身散架般的酸痛。
    牧雲炤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房間木質地板粗糙的紋理,以及從窗縫透進來的,灰蒙蒙的熹微晨光。
    他……還躺在地上。
    牧雲炤嚐試動彈一下手指,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深入骨髓的虛脫,仿佛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稍微抬起手臂,都耗費了他巨大的氣力,引得一陣頭暈目眩。他用手肘勉強支撐起上半身,環顧四周,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再無其他動靜。
    止水還沒有回來。
    這個讓他的心猛地一沉,焦慮如同藤蔓般迅速纏繞上來。他必須去找他!那個狀態下的止水,獨自在外,太危險了!
    他胡亂地用手掌抹了一把臉,試圖驅散一些昏沉感。掌心觸到臉頰時,傳來一種濕冷黏膩的觸感,但他此刻心神俱亂,隻以為是昏迷中出的虛汗,並未深究。
    他咬著牙,扶著身旁的桌腿,極其緩慢地站了起來。雙腿虛軟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他依著牆壁,踉踉蹌蹌地挪出房間,來到客棧寂靜的院落。
    清晨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激得他打了個寒顫,卻也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院子裏空無一人,隻有幾片枯葉在晨風中打著旋兒。
    “止水……”他啞著嗓子低喚了一聲,聲音微弱得幾乎被風吹散。沒有任何回應。
    強烈的擔憂驅使著他,繼續扶著牆,一步步挪向客棧大門外。長街空曠,晨曦微露,將青石板路麵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卻照不出一絲人影。
    宴止水早已不知所蹤。
    不能這樣幹等下去!
    牧雲炤心中焦急更甚。他顫抖著伸出手,探入袖中摸索。指尖觸到一張用來追蹤定位的簡易符篆,這是他平日以備不時之需準備的。
    此刻,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將符篆捏在指間,深吸一口氣,試圖凝神靜氣,調動體內那絲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的靈力。曾經如溪流般溫順的力量,此刻卻像是幹涸河床下的淤泥,凝滯不堪。
    他咬緊牙關,額角再次滲出冷汗,拚命壓榨著丹田最後一絲氣力,將微乎其微的靈力緩緩渡入符篆之中。
    符篆上的朱砂紋路,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那光芒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隨即迅速湮滅,符紙徹底失去了靈性,變得與普通黃紙無異。
    失敗了。
    他的靈力,已經枯竭到連最基礎的法術都無法支撐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挫敗感瞬間將他淹沒。他堂堂師尊,如今卻連尋找自己徒弟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就在這時,遠處天際,太陽徹底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躍然而出。萬丈金光瞬間灑滿天地,也毫無遮攔地直射過來,刺入牧雲炤近乎迷離的瞳孔。
    那過於強烈熾熱的光芒,對他此刻異常敏感的眼睛來說,無異於一次狠狠的灼傷。眼前驟然一片炫白,緊接著便是徹底的黑寂,強烈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他再也站立不住,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癱倒,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石階上。嚐試了幾次,手臂軟得如同麵條,連支撐身體坐直的力氣都聚攏不起來。最終,他隻能放棄,頹然地向後一靠,將身體倚在客棧門邊的牆壁上。
    晨曦越發明亮,帶著一絲微弱的暖意,落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卻驅不散那徹骨的寒意和心焦。他望著空無一人的長街盡頭,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現在,他什麼也做不了了,除了等。
    等那個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正經曆著什麼的徒弟,自己回來。
    每一次心跳都顯得沉重而緩慢,他合上眼,又強迫自己睜開,生怕錯過那個可能出現的熟悉身影。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格外漫長而煎熬。
    於是,待到宴止水回來,他便看到牧雲炤不再是昨日那身竹妖裝扮,而是換回原來的樣子。而那件素雅的長衫,此刻卻被大片大片暗紅發黑的血跡浸染,觸目驚心!他就那樣毫無生氣地靠在客棧門邊冰冷的牆壁上,雙眼緊閉,頭無力地歪向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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