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嗎？”
    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房間裏如同驚雷。
    謝沉渾身一僵，動作瞬間定格。
    江臨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驚人，裏麵沒有睡意，隻有一片冰冷的、了然的清醒。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謝沉，看著他僵在半空、意圖明顯的手，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早就醒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睡。他在等他。
    謝沉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冰涼的恐慌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難堪。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江臨緩緩坐直身體，動作依舊帶著傷病的滯澀，但那股壓迫感卻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他的目光落在謝沉蒼白的臉上，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怎麼？”他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嘲諷，“”麻煩”是想確認一下，我這個”甩不掉的麻煩”還能活多久？還是想看看，這道傷夠不夠深，能不能讓你滿意？”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帶著倒鉤的鞭子，精準地抽在謝沉最疼痛的地方。
    謝沉的臉血色盡失，他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審視和嘲諷。羞恥和憤怒再次熊熊燃燒起來，燒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是！我就是想看看！”他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在雨聲中顯得尖銳而破碎，“看看你江大總裁為了”清理尾巴”，到底付出了多大代價！看看你這副狼狽的樣子，還能維持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多久！”
    他豁出去了。既然已經被看穿，那就撕破臉好了。
    江臨的眼神驟然變得幽深，裏麵翻湧著某種危險的暗流。他沒有動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裏充滿了疲憊和一種近乎殘忍的自嘲。
    “代價？”他重複著，目光掠過自己受傷的手臂，然後又回到謝沉激動而蒼白的臉上，“謝沉，你以為你看到的是什麼？”
    他忽然用沒受傷的左手，猛地扯開了右臂繃帶最外層的結！
    動作粗暴而突然！
    謝沉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你幹什麼！”
    但已經晚了。
    江臨三兩下便將鬆開的繃帶扯落，露出了底下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昏暗的光線下，那道傷口依舊猙獰。縫合的線像蜈蚣般爬在紅腫的皮肉上，但比之前看起來要好一些，至少不再流血，邊緣的炎症也似乎消退了些許。
    然而，江臨要讓他看的，似乎並不是這個。
    他用左手手指，用力按在了傷口上方一寸、一個不太起眼的、已經結痂的細小舊疤上。
    “看清楚了？”江臨的聲音冷得像冰，“這道舊的，是七年前，替你擋掉那杯”更髒的東西”時留下的。”
    謝沉的呼吸猛地一滯，目光死死盯住那個小小的、幾乎被忽略的舊疤。
    七年前……擋掉……
    所以，當年不僅僅是“搶先一步”讓他住院那麼簡單？江臨……還因此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