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謝沉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不是屈服，而是認清現實後的冰冷計算。
    江臨的指尖，終於落了下來，輕輕撫過謝沉緊蹙的眉心，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憐惜的錯覺，但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很簡單。從現在開始，學會順從。在外人麵前，扮演一個愛我愛到無法自拔的伴侶。在我麵前……”
    他的指尖滑到謝沉的嘴唇，用力按了按那蒼白的唇瓣。
    “……收起你的爪牙，至少在我允許你露出來之前。”
    順從？謝沉幾乎要冷笑出聲。他的人生字典裏，從未有過這兩個字。哪怕是前世瀕死之際，他也要用最惡毒的語言反擊。
    可是現在……謝家。
    那個他恨其不爭、怒其不幸，卻又無法真正割舍的家族。那裏有他年邁昏聵卻也曾疼愛過他的祖母，有他那個不成器、卻罪不至死的弟弟……他們都被綁在那艘即將沉沒的破船上。
    他看著江臨，看著那雙深不見底、隻有算計和冰冷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恨意、屈辱和某種破罐破摔的絕望，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
    良久，就在江臨以為他會再次爆發，或者幹脆給他一耳光的時候，謝沉卻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他眼底所有的激烈情緒都被強行壓了下去，隻剩下一片沉寂的、認命般的灰暗。
    “……好。”一個單音節的字，從他那被江臨按著的唇間逸出，輕得幾乎聽不見，卻重若千鈞。
    江臨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什麼。是意外？是滿意？還是……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太快了，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鬆開了鉗製，後退一步，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那象征性的、卻又遙不可及的距離。
    “明智的選擇。”他轉身，走向酒櫃，重新拿出一個杯子，倒了酒，卻沒有再遞給謝沉，而是自己抿了一口，背對著謝沉，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明天有個私人酒會，李家主辦的。準備好。”
    謝沉沒有回答。他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絲絨禮服沾染了地毯上未幹的威士忌，他也毫不在意。他低著頭，額前碎發垂落，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順從？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的血痕。
    他會順從。
    順從地，等待一個能將江臨一同拖入地獄的機會。
    江臨站在窗前，玻璃上模糊地映出身後人蜷縮在地上的身影，脆弱得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他握著酒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這場博弈，似乎比他預想的，更要……有趣了。
    他仰頭，將杯中殘餘的酒液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那股莫名升騰起的、冰冷的躁意。
    就在這時，江臨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一條新信息彈出，來自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江總，您之前讓我查的，關於謝先生婚前那場意外的線索，似乎有人為抹除的痕跡。來源指向……謝家內部。】
    江臨的目光在那條信息上停留片刻，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鷹隼。
    他緩緩回頭，看向地上依舊維持著原狀、仿佛失去所有生氣的謝沉，眸色深沉難辨。
    這場戲，看來不止他們兩位演員。
    還有藏在幕後的，第三方。
    而謝沉，他知道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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