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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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爾被拽得微微踉蹌,金絲眼鏡滑下鼻梁,鏡片後的紫羅蘭色瞳孔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他從容地扶正眼鏡,接過文件,修長的手指劃過布偃離劃出的那行字,又快速掃過前後文。
“信息素氣味殘留……”帕斯卡爾的聲音低沉溫和,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能安撫人心。
但此刻,他眉宇間卻凝著少見的困惑。“這正是我提前結束休假趕回來的原因,小布離。”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沙發上的眾人,最後落在浮笙的方向——盡管穀隊隻是安靜地“看”著虛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盲文筆記的邊緣。
“所有保鮮膜上,都檢測到了極其微弱但高度相似的cake信息素殘留。”帕斯卡爾的語氣帶著法醫特有的精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這種信息素非常特殊,並非來自受害者本身。”
“哦?”
塞墨涅斯起了興趣。
“這麼說來的話……還有旁觀者……或者是幫凶?”
“不會是凶手的標記吧?”一邊聽得很認真的白枳提問。
“就像……就像……”
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要舉什麼例子了。“哎呀,就是有些動物不是專門會給自己的東西做記號嗎?”
“就像我哥以前為了防止我搶他吃的會先在披薩上舔一口一樣。”
四座皆寂。
許陌:“……那你哥怪惡……機智的。”
白枳:“倒也不用給他說什麼好話,現在想想我也覺得他那個時候腦子有病。”
“不完全是標記那麼簡單。”帕斯卡爾搖頭,鏡鏈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殘留的信息素結構……非常古老,帶著一種…”儀式感”的衰敗氣息。更關鍵的是,經過光譜比對和氣味分子回溯建模,我幾乎可以肯定——”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確認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所有保鮮膜上的信息素殘留,都來自同一個cake個體。”
空氣瞬間凝固。
這一回,是實打實的寂靜了。
“同一個?”布偃離愕然翹起來貓耳。
許陌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保鮮膜是新的一定是凶手自帶的,但難道凶手每次剖心裹屍,都帶著同一個cake的……呃,體味樣本?或者……他本人就是那個cake?”
最後半句話說出來,連許陌自己都覺得荒謬。
cake,總是在輿論裏占據人們同情的弱勢群體,準受害人。
但是——一個cake,是獵殺別人的凶手?還進行如此血腥的儀式?
——這完全違背了常識!
穀浮笙摩挲盲文筆記的指尖停下了。他微微偏頭,似乎在捕捉空氣中無形的信息流,又像是在消化帕斯卡爾帶來的爆炸性信息。那雙琉璃紫的眸子依舊空茫,但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無聲燃燒。
“同一個cake的信息素……”他低聲重複,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覆蓋在受害者的傷口上,包裹著他們被奪走心髒的腹腔……”
“——你們怎麼看呢?”
塞墨涅斯定定注視著全神於案件的那人。
浮笙幾步走到白板前,專注又出神,看著完全不像一個視力聽力嚴重受損的人。
雖然“看”不見,他的“視線”卻精準指向了之前寫下的那串數字:
“8。7。13。43”
“8。13。23。47”
“8。27。4。13”
這些數字絕對不可能隻是單純的案發時間預告。
那……
還會是什麼呢?
“帕斯卡爾。”塞墨涅斯收回視線。
“那份信息素的樣本,有沒有可能逆向追蹤到源頭?模糊的指向也可以。”
帕斯卡爾推了推眼鏡,紫羅蘭的瞳孔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恕我直言塞墨涅斯先生。”他笑道,“非常困難。”
“殘留太微弱了,且結構異常古老穩定,幾乎像…化石。”
“強行解析倒也不是不行,但成功率極低,樣本也可能徹底損毀。不過……”
帕斯卡爾話鋒一轉,“它確實帶有一種獨特的”地域”烙印。
“幹燥、灼熱、帶著古老香料和風沙塵埃的氣息。很微弱,但很純粹。”
“幹燥……灼熱……香料……風沙……”穀浮笙喃喃自語,他的耳朵微微顫動,似乎在捕捉著常人無法感知的細微聲音或氣流變化。
他忽然轉向窗外——盡管那裏隻有一片模糊的光影輪廓。
“歲除呢?”浮笙突兀地問。
“歲隊還在警署那邊協助處理爆炸後續……”白枳下意識回答。
“聯係他。”浮笙的聲音平穩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問問他爆炸現場有沒有聞到過任何類似的氣息?幹燥、古老、香料感,不同於任何現代香水或者常見的環境氣味。”
許陌立刻掏出手機撥號,同時飛快地在內部通訊係統裏給歲除發消息。
整個辦公室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隻有布偃離緊張地舔了舔嘴唇,眼裏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卻被帕斯卡爾摁下坐回沙發上,立刻氣得炸了毛。
塞墨涅斯則是依然將視線放在浮笙身上。
穀浮笙站在白板前,背對著眾人。
窗外的霓虹燈光在他白色的發絲和毛茸茸的狐耳邊緣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暈。他微微仰頭,指尖無意識地撚動著盲文筆記的頁角,仿佛在“凝視”著那些血色的數字,又像是在“傾聽”著城市深處某個古老存在的低語。
沒有立刻回應帕斯卡爾的分析,也沒有再追問歲除的反饋,仿佛就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塞墨涅斯看著他這副模樣,指尖微微動了動。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浮笙卻突然站起身,徑直走向辦公室一側占據整麵牆的巨大城市地圖。
這張地圖是特製的,帶有精細的觸覺標記和盲文坐標。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浮笙伸出修長的手指,精準地觸摸著地圖上的幾個點——
正是731案、807案、813案、827案的案發地點。
他的指尖在那些觸感標記上緩慢而有力地劃過,仿佛在丈量無形的距離,又像是在勾勒某種圖案。
浮笙拿起一支能在特殊塗層上留下凸起的線條的特製觸感筆,開始在地圖上連接這些點。他的動作流暢而專注,不像一個視力受限的人。
線條在地圖上蜿蜒,不是簡單的直線連接,而是一種奇特的、帶有韻律感的曲線。
塞墨涅斯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還是本性暴露終於忍不住出聲了,語氣帶著慣有的嘲諷和不易察覺的探究:“穀隊,這地圖的維修費用可不便宜,拿來做畫布——會不會有點奢侈了?”
浮笙的動作沒有停頓,筆尖依舊沉穩地在地圖上移動,留下凸起的軌跡。他頭也不回,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
“莫加尼亞,下午四點十三分。”
塞墨涅斯的眼神沉下:“下一場凶案?”
“不。明天我有工作,查不了案子。”
浮笙的指尖正好點在地圖上某個尚未標記任何案件的位置。他麵無表情回答了塞墨涅斯,然後將案件報告用磁吸貼固定在上麵以後轉身就走。
報告被固定的位置正好是一家劇院。
——也同時是浮笙的工作地點。
眾人:“……”
緊張的氣氛被徹底破壞幹淨。
塞墨涅斯又給氣笑了。“穀浮笙,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打算罷工了!”
“莫加尼亞,看鍾表。”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是9月7號,我的休息日。”
“我有權拒絕。別忘了我的本職工作事實上是劇院的昆腔老師,而不是CRA的偵探。”
浮笙語氣淡淡,將筆丟給了給塞墨涅斯,便頭也不回向門走去。
六樓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在雨後的濕氣中暈染開,如同巨獸蟄伏的冰冷眼睛。午夜十二點二十三分的指針,正無聲而殘酷地向前推進。
很明顯,指針加快了。
卻反而驅役不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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