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失心木乃伊  第1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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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昏暗,細雨淅瀝。
    雨夜的蚊蟲在昏黃的燈光下飛舞,大多數薄翅被水打濕落到了水窪裏,徒勞的垂死掙紮。這條街上的路燈年久失修,老化很嚴重,因為接觸不良總是一閃一閃的,連帶著腳下的陰影也像是不懷好意的鬼魅魍魎伺機於身側,十分怵人。
    尤其是這條路距離大道相當之遠,偏僻的有些過分了,最近的居民點也要走個五六分鍾才能看見。
    ——路有986米長。
    還是這麼一個雨夜。
    ——D7025年9月3日,01:54:35,小雨轉雷雨。
    路上隻有一位行人。
    那人將風衣的衣領豎高羊毛圍巾裹緊,黑傘也壓的極低防止冰冷的雨絲侵入帶走體溫。他的腳步很急,以至於被踩碎的水窪倒影飛濺在他的長靴靴筒上,瞬間抹上了髒汙的泥印。
    這是正值初秋,涼意已經開始隨著秋雨絲絲滲進骨子裏。
    然而這雨卻無法阻止另一種甜美的氣味隨著血腥味彌漫開。
    那是唯有失去味覺或嗅覺之人才能體味到的甜美——
    cake。
    他的步履越來越快,最後開始奔跑。
    但雨勢已不知何時起,便脫離了最初的溫柔。
    雨珠越來越大,噼裏啪啦落在快被風掀翻的傘麵上像是直接砸在了人的心髒上,聽著便絲絲生疼。
    奔跑的人卻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一直緊緊攥著傘柄沒有一點想鬆開手中傘的意思——
    明明他隻要鬆手,就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轟!
    雷光突然間撕裂開天空的陰雲。
    它照亮了黑傘下獵物蒼白的臉,同時映在了狩獵者猩紅的瞳孔裏。
    -
    “所以,——”
    門口的人直接給氣笑了。
    “穀隊為了研究案子,不僅把自己捅傷成死者那個傷勢,還格外嚴謹的控製了諸多變量來複現案發情況,最後成功把自己弄進了ICU?”
    他一字一頓問,還尤其強調了“嚴謹”這個詞。
    念到最後一個詞時,這位沒有扣扣子把白大褂穿出了風衣感覺的黑發青年那一雙獰金蛇瞳已眯成了尖銳至極的窄細菱形。
    塞墨涅斯·莫加尼亞,種族烏爾西尼蝰蛇,普通人,CRA特殊部門第六支隊的法醫。
    現在要給他的隊長,穀浮笙,氣得誘發急性應激反應和陣發性心動過速並伴高血壓危象了。
    天、殺、的!!
    有一個cake上司已經很踏馬的不幸了,尤其是自己還是支隊裏唯一的醫生——哪怕隻是法醫——再加上這位穀隊被特殊招聘進CRA(CakeRescueAssociation,Cake救援部門)根本原因就是對fork遠超一般cake的吸引力,簡直就是移動的fork誘捕器。
    浮笙基本上三天兩頭就會光明正大出現在他辦公室裏並用他的咖啡壺泡茶。
    現在——
    他的狐狸cake上司因為太過於還原現場,以至於失血嚴重加傷口碰雨水感染燒到41攝氏度進ICU去了。
    就差一點可以直接對麵問死者是怎麼走的了。
    想到這塞墨涅斯最後一點假笑完全消失。
    忍不下去了。
    對麵倆新進第六支隊的見習組員給他臉上的冰寒神情嚇成了鵪鶉,大氣不敢出一口。
    “不好意思,並沒有進ICU。”
    偏偏在這氣氛凝結成冰點的時候,還有人居然回懟了塞墨涅斯一句。
    來人邊走來邊給自己披上一件厚實的大衣,沒注意碰掉了頭上的黑色鴨舌帽,於是基於種族的那一瀑白發散落而下。
    有著清秀年輕麵容的白化銀黑狐cake並沒有多少在意這件事,抖了抖自己那雙毛絨絨的耳朵便不再關注掉了的鴨舌帽,耳根掛著的碧色玉墜晃了晃。
    他的氣質淡雅從容,然而這般的人說出的話淡淡又拉滿了攻擊性。
    “不會讓你白領工資的莫加尼亞。”
    “那可真**可惜了。”塞墨涅斯冷笑道,話裏夾了一句流利到差點讓人沒聽出來是髒口的艾諾利亞俚語。
    浮笙直接無視了他的陰陽怪氣。
    “上個月27號的死者我再要一份屍檢報告,和前麵幾個案子一樣,死者的出血量有問題。”
    “已經可以下連環案的判定了。”
    “就這?”塞墨涅斯嗤笑一聲。
    “穀隊,你別告訴我你進一回ICU得出來的結論和那些警察沒什麼不同。”
    “報告給我。”
    浮笙平靜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說罷他徑自繞開塞墨涅斯鑽進對方的辦公室,打開冰箱拿出兩盒冰淇淋交給了跟著過來的另一個人。“喏,歲除,你的報酬。”
    “……你往我的冰箱裏放了什麼?”塞墨涅斯意識到了不對。
    “彩椒冰淇淋啊。”
    “……你知道那個是我放證物和死者器官組織的冰箱吧?”
    浮笙一臉無所謂:“知道啊。”
    “我已經把借放費燒給死者了。”
    “……”
    最後CRA總部大樓的6層爆發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摔門聲。
    當事人完全沒事人一樣帶著怒氣衝衝的法醫先生給他的包紮繃帶和屍檢報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
    隔壁第一支隊隊長,也就是那位浮笙用兩杯彩椒冰淇淋收買來複原現場的白獸fork歲除,看了看那扇門。
    沉默良久後,他問:“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正常現象。”
    “我問的是你的眼睛,而不是塞墨涅斯先生辦公室門上的”狗與狐狸不得入內”。”歲除認真道。
    “……”浮笙摩挲報告上盲文的指尖終於輕微頓了頓。
    “一直如此。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他輕描淡寫道。
    第六支隊的隊長即使是對於CRA內部來說,絕大部分人都是不清楚的。
    隻有傳聞。
    傳聞他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輕而易舉能將任何窮凶極惡的fork緝拿歸案。
    傳聞他神機妙算,聰敏銳極,就是警署重案組也無可奈何的疑案調入他的手裏,不出多久也會迎刃而解。
    但事實是——
    歲除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
    二十三歲的人幹淨鮮嫩的像沒出校園的大學生——甚至這一米七欠缺一些的身高就是說他麵相是高中生也是不為過的,臉蛋清秀,然而卻有一雙眉尾似鉤似笑非笑的狹長狐狸眼。
    那是一雙色若琉璃的紫眸,眼角下左右各點有一細小的淚痣,一眼看去便讓人忘不了。
    然而那雙眼睛,細看卻沒有焦距。
    第六支隊的隊長,穀浮笙,無法視物隻能辨別光影,聽力閾值升至50dB(中度聽損),簡而言之半瞎半聾多重殘疾人士(還是一級殘障)。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cake。
    “還有…你不必告訴我莫加尼亞的門上有什麼的。”
    “他真想讓我知道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寫下來的。”浮笙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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