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禾聽著葉洺琛那邊罵罵咧咧地跟他說明情況，對方說得沒錯，那個調色盤他自己也看了，屬於是他本人看到都要愣神的程度。
    禍不單行，山雨欲來。
    本來早上的那場戰鬥就讓他身心俱疲，現在又來這一出，此刻的簡禾有些六神無主。
    “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先穩住，也別自己下場跟那些人對噴，越噴越亂。”葉洺琛指揮道，“第一，立刻把你所有的原始稿件、大綱、設定、包括和我的聊天記錄裏提到劇情構思的部分，全部整理備份！越詳細越好！這是證明你獨立創作的關鍵。”
    “第二，等我這邊初步控製一下局麵，會以網站官方名義發一個聲明，表示正在調查，會維護作者權益。你暫時保持沉默，等我通知。”
    “第三……”葉洺琛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冷意，“你給我好好想想，你到底得罪了哪個神仙？能搞出這麼大陣仗？”
    說到這，簡禾心髒一緊，回答道：“……是柳昭，今天我們和她正麵起衝突了，本來剛想跟你說的。她走的時候給我留了”驚喜”。”
    簡禾把今天的經過大致講一遍，讓對方了解情況。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一聲壓抑許久的髒話順著網線砸到了簡禾臉上：“操啊！”
    葉洺琛那個暴脾氣還要再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冷靜的男聲製止了他。
    葉洺琛的罵聲戛然而止。他頓了一下，對著旁邊含糊地應了一句：“……知道了。”
    那頭決定結束對話，也給簡禾一點自己冷靜的時間：“好了，就先這樣了啊，掛了掛了。”
    放下手機，簡禾看著屏幕上依舊在不斷增加的惡意評論。
    他看向梵遇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來，柳昭的”驚喜”送到了。”
    梵遇安雖然不完全明白“抄襲”在此界的嚴重性，但從簡禾和葉洺琛的反應也能看出事態緊急。他拍了拍簡禾的肩膀，言簡意賅：
    “需要本座做什麼？”
    簡禾搖了搖頭：“暫時不用，你也累一天了，趕緊休息吧。”
    柳昭這一招太毒了，直接攻擊他的夢想和精神寄托，簡禾氣都氣飽了，沒有一絲食欲。
    “我先去整理一下證據。”他對梵遇安說了一句，便徑直走到了書房，打開了電腦。
    梵遇安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多言，隻是有些晃神，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沒有從書裏出來時，簡禾坐在那個位置上碼字，續寫他的一生，雖然每天下班回來都很疲憊卻能在那本書裏找到慰藉。
    可是現在已截然不同，簡禾那支離破碎的狀態昭示著生活的翻天覆地……
    他沉默地走進廚房，原本準備到一半的晚餐還攤在料理台上。挽起袖子，動作依舊利落，重新開火，洗菜，切配。
    沒過多久，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梵遇安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旁邊還有一小碟醬菜進來。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輕放在書桌的空位上。
    簡禾正埋頭在一堆雜亂的文件和電子文檔裏，試圖找出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早期構思和聊天記錄，聞到撲麵而來的香氣，才抬起頭。
    “先吃點東西。”
    “我……”簡禾想說自己沒胃口，但對上梵遇安那雙平靜的眼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地拿起筷子，機械地往嘴裏塞著食物。麵湯下肚，驅散了一些體內的寒意，讓僵硬的手指也暖和了些。
    梵遇安見他開始吃東西，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書房，並輕輕帶上了門，將安靜的空間還給他。
    這一晚書房的燈一直亮著。
    簡禾在電腦和一堆資料前拚命掙紮。他翻箱倒櫃地尋找以前的手寫大綱草稿和聊天記錄裏搜尋與朋友討論劇情靈感的隻言片語，然後對著那份調色盤逐字逐句地寫反駁聲明。
    期間，梵遇安又進來過一次，收走了空掉的碗碟，並留下了一杯溫水。
    他沒有問“怎麼樣了”，也沒有說“早點休息”。
    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次熄滅，涼意漸深，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又透出熹微的晨光。
    簡禾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終於整理成型的澄清長文和部分證據截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通宵未眠，精神已經到了極限。他推開椅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打開書房門，發現客廳的沙發上，梵遇安竟然也還醒著，對方手裏拿著平板，似乎也在查閱著什麼。
    聽到動靜，梵遇安抬起頭，對上簡禾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看著簡禾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憔悴樣，梵遇安放下平板，站起身。
    “此事，吾已經大概明了。”他通過查閱資料和觀察簡禾這一晚的奮戰，大致理解了“抄襲”在此界的含義以及澄清的流程。
    他走到簡禾麵前，道：“你去歇息。”
    簡禾腦子已經木了，反駁道：“不行……我還得把聲明再潤色一下，還有證據要整理排版，明天……”
    “明**需上工。”梵遇安打斷他，“此事，交由本座與那葉洺琛對接即可。”
    簡禾愣住了，以為自己熬夜出現了幻聽：“……你？和葉編對接？”
    梵遇安神色如常：“既已明晰關竅，傳遞信息，核查文稿，並非難事。”他頓了頓，“莫非，你信不過本座？”
    “不是信不過……”隻是覺得無比違和。讓一個古代大俠，去跟一個現代痞子編輯對接處理網絡風波？這畫風真是太清奇了。
    但看著梵遇安那雙沉靜的眼眸，再想想自己確實已經到了極限，明天還要麵對打工人的殘酷生活……
    他好像……真的有點撐不住了。

    作者閑話：

    交給你交給你，全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