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本侯也不是懷疑諸位，主要是現在局勢風雲變化，我們急需抓住犯人，若是有哪位知曉其行蹤，還請告知一二。”
    安定候說的話顯得謙遜，但是他挺直了腰杆，鷹眼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像是要看出什麼貓膩一樣。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方月凝的臉上，他笑了。
    “這位姑娘，我記得是叫——”
    “方月凝。”方月凝知道自己的事跡被這位安定候知曉了，又成了眾矢之的。
    “本侯聽說方姑娘很喜歡收集武功秘籍，涉獵廣。不知姑娘能否提供一些關於罪犯的動機和作案手法。”
    方月凝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不如直接說我是那個小偷。
    “在下不會武功，自然不知曉那個小偷是怎麼悄無聲息地進入祠堂。”
    周圍的人一聽她不會武功，都露出了震驚又有些鄙夷的眼神。
    現在這個地方，還有人不會武功？這就和在一群進京趕考的人裏突然冒出了一個不會寫字的鄉村莽夫，招人另眼相看。
    方月凝麵對這些眼神倒也並不退縮。
    南旭站在一旁聽了兩人的話後也看向方月凝，看見她右手攥著袖口，腰際掛著一個眼熟的荷包。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王佳見方月凝毫無破綻的表情又看向自己的父親：“或許小偷並非是府上的人。”
    安定候敷衍地點點頭，說道：“那個小偷確實厲害，不過他或許不知道我們祠堂的地麵上習慣刷上一層蜜油，過了這幾天，印上腳印的蜜油也已經顯出了形狀，隻需要測量一下各位的足長便知曉了。“
    聽到這裏，方月凝身子晃了晃。
    南旭自然沒錯過這一個細微的變化，他嘴角微微勾起，同時又充滿了好奇。
    “怎麼辦？”方月凝用指尖碰了碰身邊的小白臉。
    小白臉也沒想到還有這麼個東西。
    誰會在祠堂地板上鋪油層啊？
    這蜜油出產南詔。南詔接壤中原西北，遠離東海，常年降水稀少，那裏的本地人常常釀油來儲存東西。蜜油成棕褐色，和原木是相近的顏色，塗上之後放置一段時間便會氧化，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表麵上有一層油脂。
    “別急，可能是炸。”小白臉安慰道，但是他心裏也沒底。
    眼看著一群侍從拿著卷尺要上前給每個人量足長，旁邊一直沒有發言的少年開口了：“這當中有不少姑娘，就這樣當眾量怕是不妥。”
    方月凝看向南旭，看著他微笑朝安定候伸手。
    “不如分開將姑娘們換個隔間量。”
    方月凝：我還以為你是要勸他放棄呢。
    “嗯，也是。”安定候拿不準小世子是什麼意思，但他不敢不遵從，“那邊聽您的，吩咐幾個侍女來帶姑娘們去房間裏量。”
    方月凝和小白臉分開了，心裏有點慌，她現在在想怎麼讓自己的腳變短或變長，總不能拿刀割掉自己的腳趾。
    南旭看著幾個人的背影，說道：“我去去就來。”
    沒等安定候同意，他便徑直朝方月凝的方向走去了。
    安定候：嗯？
    王佳也想跟上去，眼神變得幽深。
    她看見南旭對那個方月凝很關注。
    “佳佳，你別過去了，我吩咐你一點事。”安定候皺眉看自己的女兒望著南旭的背影發呆。
    王佳不甘心地回過神，露齒笑著說：“好的，父親。”
    另一邊的方月凝看見一個侍女朝自己靠近，心思百轉千回，硬是想不出辦法。
    突然“嘎吱——”一聲響，兩個人朝窗戶處看去，一個黑影一晃，方月凝隻聽“咚”的一聲，侍女應聲倒下。
    方月凝被嚇了一跳，但忍住沒有出聲。
    她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但隱約能感覺到安定侯對他的尊敬，這個人……身份必定不簡單。
    南旭知道從窗戶外跳進來的行為非常不禮貌，但他麵對急需想要知道的事情時一向失去表麵的沉穩。
    沒錯，他就是一個受好奇心驅使的人。
    “你……您有何貴幹？”方月凝覺得這個人武功雖好，但沒有顯露出要殺自己的意圖，倒像是……在觀察自己。
    “你當真不會武功？”南旭歪歪頭。
    “嗯……”方月凝僵直的身子軟了一下，緊握的雙手也鬆了鬆，但她戒備的眼神並沒有放鬆。
    “那你是怎麼進入祠堂的？”
    方月凝一聽這話，又再次直腰後退半步。
    南旭看見她的反應隻是盯著她看，這些小動作隻是無用功，若是他想要這個姑娘的命，隻需要輕輕捏緊眼前纖細的脖頸……
    方月凝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感覺南旭在盯著自己的脖子看，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灰狼在想到底怎麼下口。
    “我、我不……”方月凝剛開口，一根手指就堵住了她柔軟的唇。
    “你是叫方月凝是嗎？”南旭冷不丁地又開口問道。
    方月凝點點頭。
    “我見過你。”南旭剛說完，又思考了一下，覺得說的有歧義，又說，“在夢裏。”
    方月凝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這個少年。
    他的眼睛不是純粹的黑，有些偏灰色，這樣一雙眼睛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漠，像是**藏在灰霧中，又像跳躍在空中的灰狼突然朝下一瞥。
    “在夢裏，你就喜歡帶我一起去偷秘籍。”說完，南旭又朝下看，“這個荷包裏麵有很多你賭錢贏來的法寶。”
    方月凝覺得南旭是在說夢話，但這些確實是真的。
    就算偷府上秘籍是在炸她，那這個荷包的事情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她隻告訴過靜蓮。
    “敢問閣下大名？”方月凝也做夢。
    不會這麼巧吧……
    “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