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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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已現身,他們此刻哪裏還能安坐於馬上,齊陽幾人更是護緊了姚誠。
褚柯稍稍鬆了口氣,方才他對危險感的來源一無所知,難免有些心悸,看不見的東西更難應對。
從他座下馬匹的反應看,他便敢確認,方才的不安與躁動之象就是這人引起的。
眼前人氣勢駭人,但他也看出來了,人家在竭力收著勢。想來,剛才並不是針對他們的,而很有可能就是人家一時沒控製住,估計山中的野獸也是因此而受驚的,這樣一想,他們便沒有必要急著趕路了。
僅憑人家一己之力就能引得一片牲畜躁動,後方異象未至,而他人已經到了他們前麵來阻截他們,這樣的能力,想要捏死他們輕而易舉。
“不知閣下,欲往何處去?”
遊牧澤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他一時也說不清楚,他這個世界的家在哪裏。
“……呃?實在不好意思,我,我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我家中有父親母親,還有個弟弟,我名喚牧澤,姓遊。實不相瞞,我一直以來都是渾渾噩噩的,才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到了這山林裏麵去了,勞煩諸位給我指個路,隻需到有人的地方便可,等我找到家人,定會答謝諸位。”
褚柯感覺不到惡意,且此人毫無顧忌便自報家門,雖不知真假,但於他們而言,真正是鬆了口氣。
“遊公子無須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您若不介意,可隨我們一道去往較近的臨縣。”
“不介意,真是太感謝了,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多虧了遇見諸位。”
前方,遊牧澤跟褚柯攀談了起來。姚誠幾次想插話,可看見褚柯警告的眼神,他便隻好默默跟在後頭。
“在下褚柯,這是我表弟姚誠,除了陳柄兄,餘下的便是我們的下屬仆從。”
陳柄見褚柯居然還提了他,一時訥訥,小聲地說:“小生陳柄,見過遊公子。”
“陳柄兄。”遊牧澤本來隻是點點頭,沒想到陳柄會跟他說話,他趕忙撤回了將要出口的“你好”二字,換成了跟褚柯一樣的稱呼。
沒等遊牧澤再開口喊人,姚誠先一步搭話。
“遊公子是如何來了這山中?”他實在是好奇。
齊陽是這一群人裏年紀最小的,沒有那麼多顧忌,也是轉頭看著遊牧澤,等他回答。
褚柯見此,蹙眉無奈,歉意道:“對不住,遊公子,是我們冒昧了,你方才說許多事情想不起來了,可於家人還有些記憶,自己的名諱也記得,那家居何處,遊公子可是也想不起來了?”
遊牧澤又不瞎,他早知道這表兄弟二人在相互打眼色。
不過,於他而言,這些人加起來武力都不及他四分之一,那幾個仆從,除了最小的那個,其餘三個見到他起就一直繃著。
過於強大,任何陰謀算計,在他這裏都不算什麼,他也沒有提防的必要。
遊牧澤終於理解了師傅說的,他到這個世界就好比獅子入了羊窩,他才是別人需要提防的危險。
即便如此,他還是給自己提了個醒,絕對不能輕視任何人。
“是,也不是。”
“哦,這是何意?”
“我也不瞞你,我小時便是癡傻的,隻是偶爾有幾天的正常,我癡傻的時候就會走丟,給家裏人添了不少的麻煩,不過,離家不遠的話,我還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但這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更不知自己離家多久了!”
“這,著實是罕見,不過聽你的意思,你家人都是在乎你的。”家裏人難道就沒有給安排個下人照看,可他想想,或許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吧!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一個癡傻兒獨自走失。
“估摸是我又犯病了,家裏人又不能時時看顧,他們稍不留神,我就自己跑了,怨不得他們。”
“哦,對不住,是我想岔了。”
齊陽在後麵聽著,無心說了這麼一句:
“這種病是挺磨人的。”
姚誠心道不好,怕他得罪了不知深淺的人,護不住他,率先開口嗬斥:“閉嘴!越發沒大沒小了。”
“哎,無妨無妨,小孩子嘛,實話實說而已。”,遊牧澤是真沒覺得有什麼。
齊陽瞪著眼睛,他十六了,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他是小孩子的。
看見自家公子不愉,他也知道自己又嘴快了,趕忙致歉閉嘴不言。說到底,他再怎麼仗勢任性,也不是個蠢的。
“遊公子,是我管教無方,請見諒。”
“說得哪裏話,都說了無妨,我們認識也有一會兒了,你們不必那麼拘謹。”
他們也不想如此,可誰叫他遊牧澤初登場時,架勢太唬人了!
褚柯還好,說了些話,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不覺得遊牧澤會對他們有什麼企圖。
他要是想對他們幾人不利,隨時可以動手,沒有必要與他們說過多的話來博取信任。
“好了阿誠,遊公子這樣說了就是不計較了,我們還是加緊趕路吧,太陽快落山了,我們要快點到臨縣投宿,晚了店家要關門了。”
原本沒有這出鬧劇,他們該是明天才到臨縣,晚上就找個地歇腳,不至於這樣趕路。
齊陽的雞肉都沒能吃上,不過他也沒有扔,就掛在馬背上,等到了臨縣再叫店家給他煮熟了吃。
出山林之前,遊牧澤已經換上了褚柯的常服。這裏也就隻有褚柯的身形與他相仿,但即便如此,他穿上褚柯稍寬的常服也依舊顯小了,他的身板比褚柯還大些,長得也比他高出半個頭。
他們策馬疾馳,到臨縣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幸而店老板還沒睡下,他們才要到房間休整。
遊牧澤一個人在房間裏思索著腦海中的記憶,理一理看,有沒有這個世界家裏人的相關線索。
“爹娘,還有弟弟,我弟弟叫什麼?牧?牧遠?不對……牧,牧源,啊!是了是了,我弟弟是叫遊牧源。”
他腦海中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的身份,在那裏,他也叫遊牧澤,他原本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愛母慈。
可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父親因此一蹶不振,小小的他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開始照顧整日酗酒的父親,可突然的一天,他也倒下了。
而他父親因為喝多了,第二天下午酒醒時,才發現倒在冰冷地板上昏睡不醒的兒子,急忙送他去醫院。
從那天起,他父親不再酗酒,可是小小的他,卻從此落下了病根,一旦情緒過大就會大病小病不斷,嚴重的時候連門都出不了,一吹風就疼痛難忍,渾身發冷,吃什麼藥都不管用,哪個醫院都看不好,反而加重折磨。
直到他遇見了他師傅,那年他剛滿十歲,他的師傅憑空出現又消失,各種**他,賦予他能力,讓他能輕而易舉地學會很多的東西,能讓他不怕外麵的風吹日曬,減輕他的痛苦。
他的病,用他師傅的話就是魂魄不穩,隨時都會有危險。
有一天,他渾身乏冷的毛病又犯了,練師傅給的功法也隻能緩解。
也就是在他投入的時候,他師傅第一次撕開與這個世界的空間壁,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師傅在做什麼,隻是渾噩間下意識地魂魄離體,身體留在那個世界,魂魄卻跟著師傅來到了這個世界。
師傅發現的時候,他就快魂飛魄散了,根本支撐不了回到那個世界。
他師傅是動用了秘術,讓他的魂魄在這個世界重新轉世,在這個世界溫養了幾年,他才恢複。
後來師傅把他的主魂剝離出來,重新帶回了原本的世界,他的分魂就被留在這個世界裏,直到他這次主魂與分魂徹底地融合,才是完整又健康的他。
他那個世界的父親在五年前就因病離世了。在那個世界,他因為身體的原因,很少與人來往,所以他對那邊的世界沒有太多的留戀。
在那個世界,他之所以堅持活下去,還是因為父親的愧疚與舍不得。
而他與師傅之間,大概就是各取所需吧!
總之,這個世界有比那個世界更多讓他留戀不舍的人,所以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來到這個世界,也做好了一輩子都隻能留在這裏的準備。
第二日,遊牧澤向褚柯幾人辭行。他從今往後都不會再癡傻了,所以他自然是要尋找他這個世界的親人,還有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不知二位是哪裏人?能否告知?待我找到了家人,也好去尋你們。”
褚柯本來就有意要結交,也不隱瞞,“在下中都人,這次來滄州主要是看望姑母,若我們有緣,自會相見。”
姚誠自然是跟著表哥的,“我就是滄州人,我娘親便是表哥口中的姑母,家住滄城南巷,你到時候去那裏一問便知。”
“好,我記住了,那我們就此別過,二位保重。”
“嗯,你也是。”
看人走遠了,姚誠才問:“表哥,我們就這麼把銀子給他了,你說他還會找我們嗎?”
“他那樣的人,應該沒你想得那麼齷齪,能結交如此不凡的人不虧,即便他不再找我們,我們也不過是損失了點銀子,不值一提。”
“表哥,你總是說得那麼輕巧……”
遊牧澤一路走一路打探,問問這個地方有沒有姓遊的人家,一旦聽說哪裏有一戶人家姓遊,他便上門去確認一遍。
沒辦法,誰叫他隻知道弟弟的名字呢!
在他隻有分魂的時候,他的狀態其實跟小孩子是一樣的,家裏人都隻把他當孩子來哄,就連他弟弟也是,都把他當孩子呢!
所以沒有人跟他這個“孩子”說過家裏的詳細情況,而他如孩童般的分魂也不會問。
他小時候走丟的那次,還是他自己在原本的世界練功法時出了岔子,意識突然到了這個世界的分魂上,自己才找了回去,他身邊的下人怕主家責罰,一直瞞著,家裏人都不是很清楚,還以為他隻是離開了一會兒就被找到了,根本就不知道他丟了將近三個時辰了。
在外人看來他是傻的,但他其實是有點意識的,隻是分魂沒法獨立主導思考,他除了長身體,就隻能像個兩歲孩子一樣活著。
他那時候,身邊一直都有兩三個下人照顧著,不過,他記得他這次走丟的那天是弟弟遊牧源跟著他的。
而在那個世界身為主魂的他,多少是能感應到這個世界分魂所發生的事。
所以,他在那個世界對自己的靈魂施術,讓自己的分魂能夠躲避人為的危險,找個遠離人群的地方陷入沉睡,好讓他來到這裏的時候不至於沒了身體。
是的,他很早之前,就打算好要來到這裏了。從他師傅把他的主魂帶走的時候,他對這個世界就有了記憶,對這個世界的親人也有了感情。
他回到那個世界問師傅的時候,師傅也從來沒有隱瞞過他。他也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被師傅看中,是因為他的體質很適合煉製容器。他師傅需要一個契合度百分百的容器來收納殘魂碎片。但是他還太小,身體太弱,他需要自己把自己練成能夠容納另一個魂魄的器體。
這些,他師傅從來沒有隱瞞過他,他問,他就說。
有時候,他覺得師傅太過殘忍,一點都不肯騙一騙他,讓他糊塗點也好啊!可他師傅從來不!
他小時候,痛苦地活著,是為了父親;後來,他痛苦地活著,是為了練成師傅想要的容器,然後脫離那個世界。
可現在想來,師傅肯幫他再次撕開空間壁,還在這個世界給他留下了身體,這大概就是師傅對他的補償吧!不然,這個世界的他都不用長大了!
如果師傅帶他離開那年不剝離主魂留下分魂,那他在這個世界的肉身就會很快死亡。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下的咒術太猛了,分魂在沒有控製力下,動用了那個世界的他才學會的瞬移術,一下子就到了杳無人煙的深山裏陷入沉睡中,直到他如今的到來與之融合,才徹底醒來,可他卻因此找不到回去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