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荊棘歌者 第十八章華彩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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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偵部門的發現像一針強心劑,卻也帶來了更沉重的壓力。凶手的狂妄和對“藝術”的病態追求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他將謀殺視為樂章,而警方必須在他奏響那所謂的“華彩樂段”之前,阻止這場血腥的演出。
技術隊全力攻堅那個暗網ID,試圖從虛擬世界的迷霧中揪出惡魔的尾巴。排查名單越來越長,從音樂學院的偏才生、失意的作曲家、到有前科的音效師、甚至幾個私下培育特殊玫瑰的園藝愛好者…每個人都似乎有那麼一點關聯,卻又缺乏決定性的證據。
穀祈安急得上火,嘴角起了燎泡,指揮部的煙灰缸總是很快就堆滿了。他一遍遍地看著前兩起案件的現場照片和錄像,試圖從中找出被忽略的線索。路憬笙則幾乎住在了解剖室和物證分析中心,對比著兩朵玫瑰的細微差異、鎮靜劑的可能來源、以及音樂盒上那枚模糊指紋的更多特征。
時間在高度緊張的排查和等待中又過去了一天。
第三天清晨,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色灰蒙蒙的。就在穀祈安對著白板上密密麻麻的關係圖揉額頭時,接線員接到了一個新的報警電話。
聲音驚慌失措,幾乎語無倫次。
“…歌、歌劇院…排練廳…血…好多血…白小姐她…”
穀祈安的心猛地一沉。他一把抓過電話:“哪個歌劇院?說清楚!”
十分鍾後,警車再次撕裂雨幕,疾馳向市中心的明珠歌劇院。
歌劇院的氣氛與外界的陰沉截然不同,內部燈火輝煌,卻彌漫著一種恐慌和死寂。工作人員和幾名穿著演出服的演員麵色慘白地聚集在後台入口處,竊竊私語,眼神驚恐。
案發現場是三樓的一間獨立排練廳。門虛掩著,裏麵傳出濃鬱到令人作嘔的玫瑰香氣和血腥味。
穀祈安和路憬笙戴上鞋套手套,推開門的瞬間,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呼吸一滯。
排練廳中央的水晶吊燈將所有光線聚焦在舞台區域。
一個穿著華美歌劇演出服的女人仰麵倒在舞台中央,身下鋪滿了深藍色的玫瑰花瓣——一種極其罕見、近乎妖異的顏色。她的心口,同樣插著一支長莖藍玫瑰,鮮血將深藍的花瓣染成了更暗的紫黑色。
她比前兩名受害者年紀稍長,約二十五六歲,容貌極為美豔,此刻卻凝固著一種極度驚恐和痛苦的表情,與之前“安詳”的假象截然不同。她的雙手沒有被交疊放好,而是掙紮著伸向喉嚨,指甲裏滿是血肉碎屑——她曾劇烈地掙紮過。
她的旁邊,散落著一本被撕爛的樂譜,還有一個被打翻的銀色音樂盒。
而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她身後的白色幕布上,用她的鮮血,潦草地寫著一個巨大的音樂術語:
“Cadenza!!!”(華彩樂段!!!)
三個觸目驚心的感歎號,仿佛凶手瘋狂的呐喊。
“受害者是白若瑜,最近剛在國際聲樂比賽獲獎的新晉歌劇明星,原定下周在這裏舉行個人專場演出…”轄區民警的聲音帶著顫抖彙報。
穀祈安的臉色鐵青。凶手果然升級了!他選擇了更知名的“藝術家”,采用了更暴力、更充滿痛苦的方式,來完成他所謂的“華彩樂段”!
路憬笙已經蹲在屍體旁開始初步檢查。
“死亡時間大約在淩晨4點到6點之間。扼頸痕跡非常重,甲狀軟骨和舌骨骨折,生前經曆了劇烈的掙紮和窒息。”他的語速很快,但依舊清晰冷靜,“玫瑰刺入心髒同樣是致命傷,但時間可能在扼頸之後…或者說,是在她瀕死之時。”
他小心地檢查著死者抓撓喉嚨的雙手:“指甲裏的皮屑組織不屬於她自己。她抓傷了凶手。”
這是一個重大突破!
“體內鎮靜劑成分呢?”穀祈安立刻問。
“劑量很輕,甚至可能沒有完全起效。所以她保留了掙紮的能力。”路憬笙抬起死者的手腕,上麵有明顯的捆綁淤痕,“她被束縛過,但掙脫了。凶手這次的「演奏」…失控了。”
他指向那個被打翻的音樂盒:“這個可能是在掙紮中被碰掉的。裏麵的錄音…”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可能記錄下了更恐怖的現場聲音。
技術隊員小心翼翼地收集著指甲縫裏的生物檢材、拍攝幕布上的血字、處理音樂盒和散落的樂譜。
穀祈安環顧這個排練廳。這裏是歌劇院內部,安保相對嚴格,凶手是如何潛入並在此完成作案的呢?他一定有內應,或者對這裏極其熟悉!
“立刻封鎖歌劇院!所有人不得離開!調取所有監控,尤其是夜間和淩晨的!排查所有工作人員、演出人員、近期進出過的外來人員!”穀祈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
歌劇院頓時被更加緊張和恐懼的氣氛籠罩。
路憬笙在現場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角落。在舞台邊緣的一個角落,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他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一小片被踩碎了的、幹枯的玫瑰花瓣,顏色是暗紅色的,與現場鋪滿的深藍色花瓣截然不同。
他小心地將其提取放入證物袋。這可能是凶手帶來的,不小心遺落的。
回到局裏,所有線索被飛速處理。
指甲縫裏的皮屑DNA很快出了結果——不屬於數據庫中的任何記錄,但有了樣本,一旦鎖定嫌疑人,即可進行比對!
那片暗紅色的幹枯玫瑰花瓣,經過檢驗,被發現含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土壤添加劑和殺蟲劑成分,指向城西一家幾乎不對外營業的私人花卉實驗室。
而那個被打翻的音樂盒,雖然外殼破損,但內部的存儲芯片僥幸完好。技術員修複了音頻文件。
點擊播放。
先是劇烈的掙紮聲、桌椅碰撞聲、痛苦的嗚咽和嘶啞的嗬嗬聲、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模糊卻充滿暴怒和偏執的吼叫片段:“…不對!不是這樣!…要完美!…華彩!…必須是最高的C音!…”
然後是一聲極淒厲短促的、被強行擠壓出的高音,幾乎刺破耳膜!
緊接著,是某種利器刺入身體的悶響。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死寂。
幾分鍾後,音頻裏傳來男人低沉而扭曲的、仿佛哭泣又仿佛大笑的聲音,他哼唱著一支不成調的、怪異的旋律,漸漸遠去。
錄音結束了。
整個技術隊辦公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段音頻中**裸的暴力和瘋狂驚呆了。
穀祈安一拳砸在牆上,眼睛赤紅。
路憬笙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緊緊攥著那份土壤成分分析報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確定:
“穀隊,我知道該去哪裏找他了。”
凶手的“華彩樂段”並未完美落幕,他失控了,也留下了致命的破綻。
那家私人花卉實驗室,就是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