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時，夕陽已經西斜，將天邊染成一片橘紅。程溪把數位板和畫稿放在書桌上，整個人癱倒在椅子裏，長長舒了口氣。
    “喲，社長大人回來了？”室友陳昊從上層床鋪探出頭來，嘴裏叼著根棒棒糖，“你的草圖導師下午來找過你，說讓你明天務必交初稿。”
    程溪groan了一聲，抓了抓頭發：“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特地回來拿工具了嗎。”他起身開始整理畫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陳昊：“對了，你弟今年也高三吧？是不是都這個年紀的小孩都特別...熱情？”
    陳昊挑眉，靈活地從上鋪爬下來，湊近程溪：“熱情？哪個小姑娘對你熱情了？可以啊程溪，回家一趟就有**？”
    “去你的。”程溪推開他湊得太近的臉，“是我弟的同學，男的。今天去我家打乒乓球，碰上了。就一小孩，特別會來事，嘴甜得不行。”
    陳昊頓時失去興趣，癱回自己椅子上：“切，還以為有什麼桃色新聞呢。高中生啊，那不就是小屁孩一個嘛。”
    程溪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腦海裏卻又浮現出季白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和靦腆的笑容。他搖搖頭，把雜念甩開，打開數位板開始工作。
    然而設計稿進行得並不順利。畫了幾筆，程溪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注意力無法集中。最後他歎了口氣，放下筆，拿起手機刷了會兒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程宇十分鍾前發的：和季白大神學習乒乓球技巧，被虐得體無完膚！[哭泣][哭泣]配圖是季白正在做發球動作的側影，白衣黑褲，身姿挺拔，動作標準得近乎專業。
    程溪下意識地點了個讚，然後評論道：動作很標準啊，下次我來會會這位“大神”。
    幾乎立刻，程宇就回複了一連串“救命”和“看好戲”的表情包。
    程溪笑著搖搖頭，正準備退出微信，突然一條私聊消息跳了出來。
    是季白。
    頭像是隻雪白的小貓，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起來無辜又可愛。
    「程溪哥哥，今天真的很高興見到您！[可愛][可愛]」
    程溪挑眉，沒想到季白會主動發消息來。他打字回複：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聽程宇說你乒乓球打得很好啊」
    消息幾乎是已讀就回：
    「沒有沒有！程宇太誇張了！我就是業餘愛好，隨便打打的[害羞]「跟哥哥這種專業選手完全不能比！「今天看到哥哥的設計稿，真的好厲害啊！色彩和線條都太棒了！[崇拜]」
    程溪忍不住笑了。這孩子嘴是真甜。
    「謝謝誇獎，隻是草稿而已。你的酸梅湯也很好喝，手藝很棒」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下次再給哥哥帶！[開心]「對了...哥哥明天還會回家嗎？程宇說想再請教您一些乒乓球技巧...」
    程溪看了眼桌上堆積的工作，遺憾地回複：
    「明天估計回不去了，設計稿要趕工。周末吧，周末如果回去的話可以陪你們打一會兒」
    「太好了！那就說定了！周末等哥哥來指導我們！[期待]」
    程溪放下手機，心情莫名好了起來。有個這麼熱情可愛的小粉絲，感覺倒也不壞。
    他重新拿起筆，這次靈感居然源源不斷，設計稿進展順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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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程溪全身心投入設計工作中，幾乎忘記了時間流逝。倒是季白每天都會發來問候消息，有時是分享一張有趣的圖片，有時是請教一個關於設計或乒乓球的問題，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感到煩擾，卻又始終保持著存在感。
    周五晚上，當程溪終於完成設計稿，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季白的視頻通話請求。
    程溪有些驚訝，但還是接了。
    畫麵中出現季白放大的臉，背景似乎是某個室內乒乓球館。他微微喘著氣，額發被汗水浸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臉頰泛著運動後的紅暈。
    “程溪哥哥！晚上好！”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清亮，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我和程宇在學校乒乓球館練習，剛才我打出了一個超級旋轉發球，程宇完全接不住！”
    鏡頭一轉，對準了另一頭哭喪著臉的程宇：“哥！季白太**了！這發球根本不是人類能接的！”
    程溪忍不住笑出聲：“這麼厲害？什麼發球這麼強？”
    季白把鏡頭轉回自己，眼睛亮得驚人：“是我看全國錦標賽視頻學的，但是總是感覺差一點...哥哥能幫我看看動作嗎？”
    程溪挑眉：“你現在打一個我看看。”
    季白用力點頭，把手機架在什麼地方，調整好角度，然後小跑著回到球台前。他深吸一口氣，拋球，揮拍——動作流暢優美，手腕的轉動有一個極其精妙的角度。
    乒乓球過網後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旋轉著彈起，程宇毫無懸念地再次接球失誤。
    “哇哦，”程溪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這個側下旋發球相當標準啊！就是手腕再放鬆一點會更好，你現在有點太用力了。”
    季白的臉重新出現在畫麵中，因為得到誇獎而容光煥發：“真的嗎？謝謝哥哥！那我再試一次，您幫我看看？”
    就這樣，程溪遠程指導了季白將近半小時。令他驚訝的是，季白的學習能力極強，每個細微的調整都能立刻理解並應用到實踐中，進步速度快得驚人。
    “哥哥好厲害！”又一次成功發球後，季白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汗濕的頭發貼在額角，眼睛像落滿了星星，“隻是指點幾句，我就感覺完全不同了！”
    程溪不得不承認，這種當老師的成就感確實令人愉悅。尤其是麵對一個如此聰明又好學的“學生”。
    “是你自己有天賦，”他真誠地說，“這個水平已經可以參加大學生比賽了。”
    季白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隨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哥哥過獎了...我還差得遠呢...”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泄露了內心的喜悅。
    視頻那頭傳來程宇的抱怨：“你倆能不能別商業互吹了？考慮一下被虐的人的感受好嗎！”
    程溪大笑起來：“行了，你多跟季白學學，別整天就知道打遊戲。”
    又聊了幾句，程溪以明天還要上課為由結束了通話。放下手機後，他發現自己的心情異常輕鬆愉悅，連熬了幾夜的疲勞都似乎減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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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早晨，程溪被手機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接起來：“喂？”
    “哥！大事不好了！”程宇的聲音火急火燎地從聽筒裏傳來，“我媽剛才打電話來說外婆突然暈倒了，她和我爸得立刻回老家一趟！你今天能回來一趟嗎？至少今晚在家住？我一個人有點...”
    程溪瞬間清醒了：“外婆沒事吧？嚴重嗎？”
    “說是高血壓犯了，已經穩定了，但我媽不放心，非得回去看看。你就說能不能回來嘛！”
    程溪看了一眼時間，上午九點。他今天原本計劃去圖書館查資料，但也不是非去不可。
    “行吧，我下午回去。你一個人在家鎖好門，別隨便給人開門。”
    “太好了！哦對了，季白本來今天要來一起寫作業的，我能讓他來嗎？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
    程溪無奈：“你就不能自己安靜待一天？”
    “哥——求你了！而且季白聽說你今天回來，特別期待能再見到你呢！”
    程溪揉了揉太陽穴，想起那個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心軟了一瞬：“...隨你便吧。但我警告你，別搞得家裏一團糟。”
    “保證不會！謝謝哥！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