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沈青崖蹲在簷下，手裏拿著根細竹條，正給蘆葦籠編蓋子。他的動作不快，每繞一圈都要仔細壓實，竹條在他指間靈活地穿梭，漸漸形成細密的網格，正好能擋住外麵的飛鳥。
    “用竹條編更結實，”他抬頭對蘇清鳶笑了笑，鼻尖沾了點竹屑，“蘆葦杆怕潮，淋了雨容易發黴。”
    蘇清鳶蹲在他旁邊，看著小野鴨在籠子裏撲騰翅膀，忍不住伸手逗了逗：“你看它多精神，昨天還蔫蔫的呢。”小家夥似乎認出了她，伸長脖子蹭了蹭她的指尖，羽毛上還沾著點藥膏的味道。
    “昨天換的藥膏管用，”沈青崖把編好的蓋子扣在籠子上，又用細麻繩係了個活結，“柳師姐說這是用薄荷和金銀花熬的，消腫快。”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打開來是幾塊切好的梨幹，“給它當零嘴，潤肺。”
    小野鴨啄著梨幹時，蘇清鳶注意到沈青崖的指尖纏著布條，上麵隱隱透著點紅。“又被竹條劃到了？”她皺起眉，拉過他的手查看，果然是道細細的傷口，“跟你說過小心點，偏不聽。”
    她從藥囊裏拿出藥膏，小心地塗在他傷口上，指尖的動作很輕。沈青崖的手微微一顫，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陽光落在她發間，像撒了把碎金。“這點小傷沒事，”他低聲說，“以前在山裏砍柴，比這深的傷口都有。”
    “那也不行，”蘇清鳶拿出幹淨的布條，仔細地幫他纏好，“傷口再小，感染了也麻煩。”她的指尖偶爾碰到他的掌心，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卻又忍不住相視而笑。
    這時，雪靈叼著個野果跑了過來，把果子放在籠子邊，對著小野鴨“嗷嗚”叫了兩聲，像是在說“給你吃”。小野鴨歪著頭看了看野果，又看了看雪靈，忽然撲騰著翅膀，發出“嘎嘎”的叫聲。
    “看來它們處熟了，”沈青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我去把籠子掛在屋簷下，那裏通風。”他踮起腳把籠子掛在房梁上，陽光正好落在籠子上，蘆葦杆泛著淡淡的金光。
    蘇清鳶看著籠子裏的小野鴨，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昨天柳師姐說鎮上有集市，要不要去看看？聽說有賣竹編小玩意兒的，或許能給它買個更漂亮的籠子。”
    沈青崖眼睛亮了亮：“好啊，順便買些糯米粉回來，晚上做糯米團子，給它也捏兩個小的。”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布條，嘴角忍不住上揚——被她纏著包紮傷口的地方，好像比別處更暖些。
    雪靈像是聽懂了“集市”兩個字，興奮地在原地轉圈，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花。簷下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得蘆葦籠輕輕晃動，小野鴨在裏麵伸了個懶腰，發出滿足的“嘎嘎”聲，像是在應和這溫柔的晨光。
    蘇清鳶望著沈青崖去牽馬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尋常的日子就像手裏的藥膏，初時帶著點清苦，塗開了卻有淡淡的甜，纏上布條時的那份小心，更是藏著說不出的暖意。她低頭摸了摸發間的木簪，簪頭的甘草花被摩挲得光滑溫潤，就像此刻的心情，被細細密密的溫柔包裹著。
    集市的方向傳來隱約的叫賣聲，混著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嗒嗒”聲，成了這一天最動聽的序曲。蘇清鳶拎起藥囊跟上沈青崖的腳步，雪靈叼著野果跟在後麵，尾巴掃過路邊的青草，驚起幾隻蝴蝶，在晨光裏劃出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