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院牆外跳躍，映紅了半邊夜空。蘇清鳶站在火光中，看著趙虎等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夜色裏，緊繃的身體才緩緩鬆懈下來，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轉身跑回土屋前，幸好火勢被夜風引著往遠離房屋的方向燒去，加上周圍多是積雪，沒多久便漸漸熄滅了，隻留下一地焦黑的灰燼和刺鼻的煙味。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屋內一片狼藉。剛才的慌亂中，桌椅被撞翻，牆角的幹柴散落一地，那本《基礎鍛體法》也掉在地上，沾上了不少灰塵。
    蘇清鳶彎腰撿起書，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塵，心裏一陣後怕。若不是反應及時，此刻這屋子恐怕早已化為灰燼，她也不知要葬身何處。
    “趙虎……”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對方已下死手，她若再退讓，便是自取滅亡。
    “此地不能再住了。”腦海裏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趙虎吃了大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他父親是裏正，在鎮上勢力不小，若真想對付你，有的是手段。”
    蘇清鳶沉默點頭。她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除了這破屋，她又能去哪裏？
    “斷雲峰深處，或許有容身之所。”那聲音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緩緩道，“山林廣闊，尋常人不敢深入，正好可以避開風頭。而且，深處靈氣雖不及靈泉，卻比鎮上濃鬱，對你修煉《淬骨訣》也有好處。”
    去斷雲峰深處？蘇清鳶有些猶豫。她從小在山腳打轉，最多隻敢走到寒潭附近，從未深入過。據說山深處有猛獸，還有人見過低階妖獸，凶險異常。
    “你如今已能引氣入體，又能凝聚霜刃，尋常野獸不足為懼。”那聲音像是在鼓勵她，“而且，總躲在鎮上，永遠隻能被動挨打。去山裏曆練，或許能尋到更多機緣，更快變強。”
    變強……蘇清鳶攥緊了拳頭。這兩個字像一團火，在她心底燃燒。她抬頭看了看這破舊的土屋，屋頂的破洞漏進清冷的月光，照亮了牆上爹娘模糊的影子。
    這裏有她最後的念想，可如今，這裏也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好。”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我去斷雲峰深處。”
    連夜收拾行囊。她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幾件換洗衣物，周先生給的《基礎鍛體法》，三十個銅板裏剩下的二十三個，還有白天采的、沒來得及賣掉的幾株普通草藥，都被她仔細地裹進一塊舊布裏，打成一個小小的包袱。
    最後，她走到牆前，輕輕**著爹娘的影子，眼眶有些發熱：“爹，娘，我要走了。等我變強了，一定會回來的。”
    仿佛聽到了她的話，風從破洞鑽進來，發出輕微的嗚咽聲，像是在回應。
    背上包袱，蘇清鳶最後看了一眼這住了十幾年的土屋，毅然轉身，推開房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沒有直接往斷雲峰深處走，而是繞到了鎮外的一處廢棄石屋。這石屋是以前的守林人住的，後來守林人走了，就一直空著。她打算在這裏先待上一天，看看鎮上的動靜，再做打算。
    石屋不大，四處漏風，但好歹能遮遮雪。蘇清鳶生了堆小火，靠在牆角，卻毫無睡意。她拿出《基礎鍛體法》，借著跳躍的火光，一頁頁仔細翻看，對照著圖譜，在心裏默默演練招式。
    “這圖譜雖簡單，但每個動作都暗藏發力訣竅。”腦海裏的聲音在一旁指點，“比如這衝拳，看似隻是手臂用力，實則要調動腰腹之力，由腳至腿，由腿至腰，再由腰傳臂，最後達於拳麵，方能事半功倍。”
    蘇清鳶跟著他的指點，在腦海裏模擬著發力的軌跡，果然覺得之前的衝拳確實少了幾分連貫。
    “還有這踢腿，需得穩住下盤，氣沉丹田，否則容易露破綻。”
    一人一魂，一個在現實中揣摩，一個在意識裏指點，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石屋的縫隙照進來，蘇清鳶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經過一夜的揣摩，她對《基礎鍛體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我去鎮上探探消息。”蘇清鳶說道。她得知道趙虎有沒有因為昨晚的事，在鎮上大肆搜捕她。
    她換了件最不起眼的灰布衣服，把頭發用布包起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采藥人，然後小心翼翼地朝著鎮子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鎮口，就聽到幾個早起的農戶在議論。
    “聽說了嗎？昨晚蘇老三家那丫頭的屋子，差點被燒了！”
    “真的假的？好好的怎麼會走水？”
    “誰知道呢！我聽說是裏正家的小虎哥幹的，好像是為了報昨天的仇。”
    “那丫頭呢？沒事吧？”
    “不知道啊，有人說看到她跑了，也有人說被燒死在裏麵了……”
    “唉，可憐見的，爹娘早逝，還攤上這種事……”
    蘇清鳶聽著這些議論，心裏一沉。趙虎果然沒放過她，連放火的事都敢做，還散播她可能被燒死的消息，恐怕是想讓她徹底“消失”。
    她不敢再靠近鎮子，悄悄退了回來，回到廢棄石屋。
    “看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了。”蘇清鳶說道。趙虎能做出放火的事，難保不會派人去斷雲峰山腳搜查。
    “事不宜遲，現在就走。”腦海裏的聲音也讚同。
    蘇清鳶熄滅火堆，背上包袱，辨明方向，朝著斷雲峰深處走去。
    越往山裏走，樹木越發茂密，積雪也越來越深，周圍的寂靜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偶爾有不知名的鳥獸叫聲從林中傳來，更添了幾分幽深。
    蘇清鳶不敢大意，一邊趕路，一邊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同時運轉《淬骨訣》，讓靈氣在體內緩緩流淌，保持著最佳狀態。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她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草叢裏穿梭。
    蘇清鳶立刻停下腳步，握緊了拳頭，凝神戒備。
    草叢分開，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獸鑽了出來。它隻有巴掌大小，長著毛茸茸的尾巴，眼睛像紅寶石一樣，正好奇地看著蘇清鳶，嘴裏還叼著一顆紅色的野果。
    看到不是什麼猛獸，蘇清鳶鬆了口氣，正要繼續往前走，腦海裏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帶著一絲驚訝：
    “等等……那是……赤瞳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