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指甲死扣住電話，臉部肌肉無意識抽動，表情陰沉。沙父在一旁看報紙，不發出一絲響聲，生怕妻子的怒火危及到他。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仿佛十萬八千裏，俗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刺耳的一聲，“刺啦—”
    報紙從中間被撕成兩半，沙父一雙狐狸眼瞥向花瓶，怎麼都不願意麵對妻子。
    “說話！你說話呀！怎麼辦，兒子的前程怎麼辦？”沙母發了瘋般尖叫。
    沙父依舊無動於衷。
    “他和一個男的亂搞，這是心理**！人證物證都在，人安東尼都告訴我了，酒吧裏那麼亂，什麼人都有，薩沙怎麼能去那兒呢啊啊啊。”
    沙母用盡畢生力氣撲打丈夫，劃開好幾道血口子，“都怪你！你也是**，都是你遺傳給我兒子的。”
    空氣裏都是血腥味兒。
    “是你說要和我結婚，一起養育孩子，可十多年你有管過他嗎！十年如一日當透明人好玩嗎？”
    沙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順著男人的褲腿癱倒在地，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腦子裏閃過一些片段，又暴跳而起，揪起沙父的領子陰測測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狐狸精還有聯係，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就別想拿走屬於兒子的全部財產！”
    沙父的耳朵聽不得這些。
    “夠了，你真是瘋了。在錢上，我短過你們母子半點沒有，這套房以後也是留給薩沙的，我不靠他養老！！”幾乎是怒吼出聲。
    “還有，薩沙變成那樣，也是你逼的。這麼多年，你幹嘛了自己清楚，要不是你讓正常小情侶被迫分開，他不會走上歧途，哼！”
    沙父大力扯開妻子，也不管人有沒有摔傷，大步朝門口走去。
    “走！走了就別再回來！”沙母威脅著男人，嗓子嚴重沙啞。
    剛握上門把的手被燙了似的縮回來，杵在玄關思索良久，周身處在陰影裏，最後硬生生改道。
    砰！
    次臥門抖三抖，沙父拿門泄憤，仍然不解氣，房間裏一時間此起彼伏的破碎聲。
    那間房裏沒什麼古董珍藏，全是她和薩沙的雙人照，本來好端端掛在牆上，現在估計隻剩一點點殘骸了。
    沙母哭著笑，手指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得厲害全部變形。
    這場爭吵，沒人贏了。
    下海浮潛前，薩沙和阿尼亞先去衝浪了。果凍海灘的水質很好，清澈見底，偶爾在淺灘能看見遊動的小魚苗。
    兩人一前一後朝快艇走去，芭提雅的太陽很毒，阿尼亞不得不抬手擋住臉，這一擋，就能看清薩沙挺翹的**，長手長腳腕線過檔。
    嗯，活的**，賞心悅目。
    阿尼亞從不省下對別人的欣賞，當即誇有薩沙這樣的大帥哥一同出遊簡直幸運。
    聽得薩沙老臉一紅，順毛抓成了背頭。小時候知道冰迷說他好看，近年來爭議多了，就隔絕了社交平台，親耳聽見還是會拘謹。
    “塗防曬了嗎？”阿尼亞盯著薩沙麵中一塊黃一塊白的，怕人曬傷在船上。
    “不用，出門前就摸了把防曬，老勻乎了。”薩沙訕笑。
    “那就再塗一遍。”
    說著，手不容置疑的上了臉，薩沙斂下眼皮，任由腦袋被捏扁搓圓。
    年輕就是好，全是膠原蛋白。
    阿尼亞致力於完美，狠狠**了好久。
    一分鍾後，薩沙臉和脖子交界處出現了一道明顯白線。不信邪似的，對珊瑚無傷害的防曬瓶瞬間下去了半瓶。
    教練打手語，用撇腳的中文招呼他們站到衝浪板上。
    阿尼亞一馬當先，幾個大跨步輕鬆站穩，看著就是常客。
    開始還是雙手把持，一個個大浪席卷過來，阿尼亞逐漸潦草，然後直接鬆開了一隻手。
    再後來就是整個被海水吞沒，愜意的仰泳，突然爆發一聲爽朗的笑。
    薩沙學著阿尼亞的模樣，略顯笨拙，好歹也體會了把冷冷的冰雨拍打在你臉上~
    浮潛和衝浪間隔不遠，阿尼亞向教練借來換氣麵罩，打算飄過去。
    麵罩緊緊吸附在臉上，倆人戴完，瞧見對方大鼻子的醜樣子，攥著胳膊笑得前仰後合。
    太陽正對著後腦勺挑釁，海麵下又是另一幅場景。
    顏色暗淡的珊瑚礁中遍布藻類，目測數米的海底，遊過一隻形似健胃消食片的海魚，慢悠悠的覓食。
    蹬了蹬腿，向前幾米，試圖跟上海魚的方向。
    身邊幾條小海魚一驚，快速擺動尾巴，離開人類身邊。
    靠！老子狗刨還沒魚快。
    眼睜睜看著海底生物消失在視野。
    阿尼亞握緊薩沙的手，換了口氣吐出泡泡，一比劃就是愛心。薩沙沒那技能，為了不破壞平衡，小心翼翼的翹起大拇指，紅發如海草般漂浮，根根分明。
    兩人視線又黏在一起，仿佛裝了自動導航。
    阿麗娜的直覺一向很準，在他倆身邊插不上眼，跟個高瓦數電燈泡似的，照亮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