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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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師推開寢殿大門,遠遠看見秦江歸雪背上扛著一人緩緩走來。
近些,看清是鳳兒。
把人交給陳大師後,秦江歸雪雙手作揖:“未經您允許,我借了他的元丹。”
陳大師看孩子還在美美睡夢中的模樣笑道:“他都這麼大了,不用經我允許,就算你不借,向他要,他也會送給你。”
“您真了解。”
“我生的,”陳大師自豪道,扛著趙山坡走向自己的床,輕輕放下,蓋上一點風不漏的被子,像小時候那樣。
整個春天都下著夾雪的雨。
淤泥的路上跑來一個風塵仆仆的人,臉上混著灰塵和雨水,鞋子堆滿泥攤。
“趙子良~趙子良~”
那人在門口嘶聲大喊,咳嗽一陣後又開始大喊:“趙子良,誰是趙子良?陳大年出事了,趙子良~”
趙子良打開門,雪夾著雨飄進眼裏。
“你是趙子良?”
“快、快、快,”那人沾滿汙泥的手拉著趙子良紗白的袖子往路上跑。
趙子良沒有問什麼,他隻聽見隱約有人叫他,隱約聽到陳大年的名字。
扒開人群,趙子良被帶到圍觀中心,周圍七嘴八舌嘈雜的聲音讓他耳鳴,每張看不出人樣汙黑的臉使他眩暈。
低頭見陳大年躺在地上,左腿裹著數不清的衣服,每冒出的鮮血被落下的雨混合成血水流淌在路上,望不見流向哪裏。
痛苦的臉上出現笑容,趙子良蹲下想聽清他說什麼。
“許,,許橋呢?兩天,,兩天沒回家了,”
趙子良抽搐的嘴說不出話。
“不,不要跟,跟,跟孩子講,,”
“趙,趙子良,交,交,交給你,我,最,,我最放心,,”
陳大年的雙眼隻是像打瞌睡般疲倦後緩緩落下,幹枯的嘴唇漸漸皺縮,左腿冒出的鮮血慢慢減少,,,
“最,最放心。”
趙子良抱起陳大年,雨越下越大。
越下越大。
不遠處枯木叢中嫩嫩綠植正在發芽,冒出的尖尖頭在大口呼吸。
清晨,趙子良雙手沾滿泥土,衣襟染上汙泥,雙腳踩著一個一個的溝壑向家裏走來。
他扶起倒下的木欄,撿起被風吹散的柴火,扔掉滾下的落石。
他看見木階上的兩雙腳。
清楚得看見。
抬頭,陳許橋天真的大眼撲朔望著他。
趙子良的茫然有了出口。
“他問我,他爹和人在天橋邊打架不知道打贏沒有。”白湫看著趙子良疲憊的臉上重新出現笑容。
趙子良俯身握著孩子的手輕輕蹲下:“你爹和誰打架去了?”
陳許橋搖頭:“不知道,他們說是為了爭我,不知道爹打贏沒有。”
“打贏了,我打贏回來了。”
“那人是壞人,以後都不要跟他玩,好不好。”
“好,”陳許橋乖巧點頭。
趙山坡一覺起來,發現在他爹床上。
手扶著還鈍痛的脖子疑疑惑惑起來。
“喲,再不起來當真趕不上晚飯了。”
“看你寫了封留信,怎麼,晚上還要出門呀,”陳大師**道。
是秦公子,趙山坡回想起來,摸了摸自己胸口,玉牌不在了。
一看他爹腰間,正掛在上麵悠蕩著。
“爹,,,”,
陳大師好似預料到趙山坡要說什麼便先搶說道:“先吃了飯再說。”
吃完飯兩人穿梭在爐台,陳大師仔細觀察的每灶爐,突然語重心長道:“想不想去理事殿?”
趙山坡無所事事的模樣也變得嚴肅。
“你以前不是最想去了。”
趙山坡明白理事殿可能來要人了,這如果放在以前他會蹦起來和這爐子一般高。
但現在的他已比這爐子高出一截。
理事殿,為餘五殿而後立,派成於風二師叛變羽劍殿後二年間,招攬其羽劍殿願意隨從弟子,各殿之間與風二師交好者。
短短二十年間,任數上殿第二,後又十年間與長淨殿提出元丹苟且之事,在六殿中名聲大噪,各殿雅士人人望之、求之。
“不去。”趙山坡認真看向他爹說道。
“為什麼。”
“不想去。”
“陳長者、陳長者,,”兩人交談間傳來稱喊。
“什麼事?”
“有人在屠擾理事殿,都砍到他們內閣大門了。”
“是誰?”
“不知道,隻聽有人傳可能為羽劍殿的。”
“羽劍殿?”趙山坡心中一震。
“爹,風二師為什麼叛變羽劍殿?”
“他想當第一,在他師父在位之時就提出讓位,傳聞是個極其自負傲慢之人,被他師父在眾弟子麵前羞辱掌摑後,憤然離派出門。”
“是謝岸,”剛才傳呼的弟子又跑到陳大師麵前,
“已經打起來了。”
“隻有謝岸一個人嗎?”趙山坡抓住弟子衣袖急迫問道。
那人點頭。
“爹,你玉牌借我一用,我下去叫個人。”
“爹,,”
陳大師解下玉牌放進兒子手中。
“謝岸?”理事殿一長者趕到倒下的殿門認出麵前何人後驚訝道。
頓時,圍剿上來的人群停住腳步,傳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沒人再向前一步。
沒人想和他交手。
秦江歸雪站在內閣一角雙手相交觀賞著全局,他要看謝岸。
那個自風二師後穩繼羽劍第一的弟子到底有多厲害。
隨著手中藍容的滑落,謝岸緩緩倒下,鮮血淋漓的臉上雙眼正盯著前方,成千理事弟子所剩無幾,沒人敢靠近倒下的他,沒人敢發出聲響,漫天肆血的氣息充斥著鼻腔,纏繞著恐懼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趙子良心急如焚跑到理事殿,隻見倒在一旁的殿門上數不清的劍痕。
除各殿自家子弟,其餘人出入餘殿都需靈咒。
直達內閣,看清人後趙子良連忙跑向前扶起謝岸,用手摸掉臉上還未凝幹的血跡,輕聲說道:“我來晚了。”
把人交在趙山坡手上,提起古月滿臉殺氣地擋在兩人麵前,頭也不回道:“往後退。”
秦江歸雪見狀饒有興趣般走向前拔出常清劍,做出準備好的姿勢:“到我們倆的事了,趙子良。”
見是秦江歸雪,趙子良心生愧疚,但他知道這戰是他欠他的。
幾回合下,趙子良身中兩劍,他沒讓秦江歸雪,理事殿砍清霄殿好似也是理所應當。
縱橫兩劍的血流沾染衣襟顯出一片紅暈。
一劍是師姐,一劍是陳許橋。
“我很嫉妒你,”
“我以為隻是小的時候,”
“沒想到包括現在。”
“無規無矩、不學無術、懶懶散散卻年年晴霄第一,”
“我從未見過你,你的名字卻總是環繞耳邊,從師姐口中,大師伯口中,還有陳許橋,他們人人喜歡你,親近你。”
“他們本該最喜歡的是我,最親近的也是我。”秦江歸雪對趙子良說著不滿。
趙子良:“你錯了,如果我不是我,他們不會喜歡我,但你不是你,他們依舊會愛你。”
“如果不學無術年年第一的不是趙子良、是張三,是李四,那他們就喜歡張三或李四,但你秦江歸雪即使年年倒數第一,師姐還是會待你如親弟,風大師待你如親兒,你也是陳許橋他親舅。”
趙子良:“是我嫉妒你,師姐很好,風大師也很好。”
秦江歸雪突然發瘋般大笑。
“對,你應該嫉妒我。”
說罷,拿出懷中的月牙酒,多多飲上一口,悠蕩悠蕩走出殿門。
走出理事殿,趙子良抬頭,白茫茫一片沒有下凡間的天舒心。
“趙子良。”
身後出現一聲陌生的叫。
回頭,是肖大師。
對他的記憶,趙子良隻有那計被謝岸擋住的一劍。
正是此人。
“是謝岸嗎?”肖師長看向理事殿。
點頭。
“他人怎麼樣?”
趙子良搖頭,“他沒事。”
看向趙子良身上的傷,肖師長明白不會沒有事。
如果沒事,趙子良身上就不會有傷。
“我不知你二人到底為何情義如此長深,我也不想深究。”
“但請你幫我帶句話,”
“當年那劍是我的錯,”
趙子良疑惑:“當年那劍不是您傷向我的嗎?”
“我無心傷你,是他把元丹予你,我要阻止,卻不想傷在他臉上。”
“也不知留沒留疤跡。”
趙子良內心一酸,眼淚奪眶而出,賭氣般道:
“留了,很大一個疤,而且左邊眉頭還動不了了,”
“都怪你,他以後都不能跳西域舞,西域舞要動眉毛才是靈魂。”
麵色嚴肅陰鬱的肖師長突然展開笑顏,這刻他好像明白謝岸為何頑固於趙子良。
“也怪我。”趙子良抹開眼淚笑道。
“但他那麼傻,誰也不會怪的。”
“多謝。”肖師長麵露慈愛看向趙子良。
“幫我多照顧他。”
趙子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