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湫。”趙子良看坐在火堆旁發神的白湫，小聲叫出。
    堆堆熊火燃得正旺，火上架著的鍋也騰騰升汽。
    趙子良不知道說什麼。
    真話？謊言？安慰？
    每句說出口都無疑會命中麵前的人。
    想要看清就要付出疼痛的代價，趙子良擅自把疼痛到來的期限延長。
    但那又怎樣呢，終有一天，疼痛的細雨會降落在白湫身上，淋濕她的全身，從外到內。
    趙子良讓它來得晚一些罷了。
    白湫見趙子良哽咽的模樣便已明白。
    “飯好了叫我。”
    滑落的眼淚掉在地上，埋沒在一小堆揚起的塵土裏。
    白湫知道那天哥哥和趙子良的對話。
    他不明白他哥的意思，但她從小就相信哥哥。
    但那個人不會回來了。
    白湫拉起被子把自己悶在裏麵，腿上的傷從隱隱作痛開始撕心裂肺般疼痛。
    微微顫抖的身體熳熳變得發麻乏力。
    “許子！”趙山坡近日未再練劍，而是在家幫襯著趙子良。
    這時卻跑出來出現在陳許橋家的餅攤。
    “噫，山哥，”
    “你今日不練劍嗎？”
    “不練了，對我來說現在學的夠用了，學多了也吃不消，”
    “而且謝大俠說差不多教完了，後麵得自己慢慢練。”
    說完自己拿起一張餅吃起來。
    兩人坐在凳子上開始暢談,過往的人群很少。
    今年的春和去年的春不一樣。
    今年的春太冷。
    “太冷了”，陳許橋開始哈氣把手往雙袖裏藏。
    天邊的藍調漸降，趙山坡和陳許橋告別後，繞過餅攤，朝大路走去。
    走出三步，他突然回頭，臉上帶著笑。
    “許子，我要回家了。”
    “行，我明天再去找你，”陳許橋笑著擺擺手當做這短暫的分別禮。
    趙山坡搖頭。
    “回我自己的家。”
    說完向前走進一步，“其實我叫陳朝鳳，”
    “我倆都姓陳，好像生來就是自家兄弟，”有點哽咽的話摻著玩笑說出。
    陳許橋好像懂了，眼裏雖有不舍但還是點點頭。
    “那，，，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很快就回來。”
    說完趙山坡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跑向大路，獨留陳許橋消失在黃昏裏。
    兩位少年都伸出衣袖擦拭著奪眶而出的淚水，伴著偉大的、忠誠的鹹鹹海水像是找到出口，它要決堤這塊青青草原。
    “謝大俠？”趙山坡躡手躡腳出現在謝岸房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謝岸睜眼起身打開房門，是雙眼腫腫的趙山坡。
    “怎麼了？”
    趙山坡雙手摩擦，麵色躊躇不知道怎麼開口。
    “進來說。”
    “我明天要回家了，”趙山坡沒有進去而是赴死般脫口而出。
    謝岸平靜的看著麵前的孩子沉默了一會。
    “我教你的，都記住了嗎？”
    問的好像沒記住，謝岸要在這幽幽長夜再給他複習一遍。
    趙山坡笑道點頭：“記住了。”
    一隻溫暖沉靜的手拍上趙山坡的左肩，“那就好。”
    趙山坡笑後開始扭捏。
    “你可以，幫我跟趙子良告別嗎，我害怕如果我去和他說，他，，他會罵我，，所以您明天等我走了再告知他一聲好嗎。”
    “他不會罵你。”
    “我知道，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幫我轉達，，我不是故意不向他告別的，，”
    趙山坡抹開眼淚後好似不好意思般：“你知道的，趙子良他很煩人，萬一我自己去和他說，他就不放我走了，，所以，，”
    “好。”謝岸明白這孩子對趙子良的感情，他是被趙子良撿著的孩子。
    “還有白姐姐和白師伯。”
    謝岸點頭。
    “那我回去了，您早點睡。”
    看著還在不停擦拭眼淚的孩子，謝岸猶豫後叫出聲：“趙山坡。”
    趙山坡回頭。
    “有事找我，我是你師父。”
    趙山坡瞬間痛哭流涕：“好，好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