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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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漢見不得霍陽受“病疼之苦,”登時抬手伸出食指指向巷子裏。
    “那裏那裏,誒喲,莫叫娃娃吃苦嘞,看著我這漢子心都要碎掉了!”
    江無山抱著霍陽朝巷子中跑去,待到徹底消失在路人的視線時才慢慢停下,靠著牆,撐著腰,喘著氣。
    霍陽抬頭,用袖子幫江無山擦去額間細汗,道:“哥,放我下來吧。”
    江無山雖是累了,但也不至於連個小孩子都抱不動,他眉頭微微上揚,心想:這小孩還挺懂事的嘛。
    霍陽重新站回地麵,跺兩下麻了的腳,更麻了。
    他抱著小腿揉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問道:“那個大哥哥呢?”
    江無山低頭瞅了奶團子一眼,下巴朝入口揚了揚,道:“喏,在那呢。”
    一劍已經靠近一大半,看了一眼一大一小地兩人,問道:“問出什麼了嗎?”
    江無山驕傲地抬起下巴,衝一劍笑了笑。
    “這鎮子上針灸最厲害的就在這巷子裏邊,紮針那家夥是他沒得跑了。”
    一劍揉了揉霍陽細軟的發絲,道:“那做陶俑的漢子說劉瞎子曾在他們這訂購了一批陶俑,他所描繪的形狀與霍府的一般無二。”
    巷子幽深寂靜,那滋生在青石板路縫隙之間的苔蘚,代表著巷子的黑暗與陰濕。
    “劉氏醫館”的木字招牌歪斜地掛在正門口,木皮早已腐朽,脫落了不少,字跡勉強見得清楚。
    霍陽被抱在懷裏,由江無山帶著前進。一劍走在二人之前,健步如飛。
    一劍抬手,在陳舊的木門上叩了三下,聲音沉悶,聽得出木門的潮濕。
    門內窸窣向動,方半晌,一啥啞聲響起,帶著警惕問道:“誰啊?”
    是個老汗。
    一劍聲音平穩,答道:“家中小兒病重,特帶其往來。”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僅是一條縫隙,但也能清楚看到開門人。
    那老者身著灰布短褂,身形佝僂,戒備地探出半張臉來。
    他耷拉著眼皮。雙眼渾濁如魚目,像是早已無法事物。
    但老者的動作卻異常敏捷,與正常人無異,不!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掃視江無山三人一眼,道:“看病啊?什麼病症?”
    好在幾人在來的路上便商量好了說辭,也給霍陽貼上了遮掩的符咒,道:“家中幼子,心口時常憋悶疼痛,孩兒又難過於湯藥苦澀,問先生針灸之術高超,特來求之。”
    劉瞎子低吟一會,像是在深思熟慮是否要給這幾個外鄉人開門。
    幾個呼吸後這才將門拉開些,道:“進來吧。”
    屋內以南潮濕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的草藥味與塵埃混合,讓人不得不嗆兩聲。
    屋內空蕩蕩的,又隻有一張舊木桌,幾條長凳,再而便是靠立在牆邊的一個藥櫃。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掛在牆上的一套銀針,針長短粗細不一,即使是微弱光線下,依然泛著冷冽光澤。
    是個有本事的。
    劉瞎子示意讓孩子坐在凳子上,方便診斷。
    他伸手摸索著走進,兩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霍陽的手腕上。
    霍陽膽怯地往後縮了縮,求助的看向二人。
    一劍隨意地在牆邊踱步,目光掠過那排銀針,試探道:“先生的針具倒是齊全,”他語氣平常,就像是平日裏的閑聊,“聽聞技藝頂尖者,可以細若牛毛之針,刺穴於無形之中,數日後方顯症侯,我說的對不對。”
    劉瞎子的手指幾不可察德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無神渾濁的眼珠子朝向一劍,笑道:“客人說的倒也沒錯,技藝高超之人確有此能,可那等神乎其技,老朽這般鄉野郎中又怎會習得。小老兒不過是效仿古典,以針灸為病家治了那病根,沒什麼真本事。”
    劉瞎子收回手,捋了捋胡須,轉向江無山,沉默道:“令弟這症狀心脈薄弱,需得安生調養,紮上幾針後便可舒緩。”
    待劉瞎子背過去開藥,一劍又開了口。
    他的聲音如溪水流經,“在下曾偶然間讀過一殘卷,其中提及秘法施針於三足裏等養生大穴之間。初始如蚊蚋叮咬,微不可察,但數日後隱疼漸顯,氣血虛空,體魄潰敗,可難以尋其根源,不知道先生可曾聽聞?”
    話畢,屋內空氣瞬間凝滯。
    劉瞎子不由得幹笑幾聲,本是無神的眼睛如今亮得嚇人,幾度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笑道:“公子所言,醫界所恥,老頭子行醫數年,隻懸壺救人,這等害人法子,從不接觸。”
    一劍不再觀摩那銀針,轉頭看向劉瞎子,正襟危坐道:“巧了,今日我閑來無事,無意間翻閱已故霍縣令的私乘手劄。其中記載,墜水後三足裏莫名刺疼,可摸之無痕。此後身體虧空頹廢。。。敢問先生,這是不是那秘法。”
    這哪裏是來問診,分明是來翻案的吧!
    劉瞎子臉色瞬間陰沉,那佝僂之姿徹底消散,直起身子。
    他的聲音隨著態度冷了下去:“幾位前來,恐怕不是為了瞧病吧?究竟是為了何事?!”
    霍陽緊緊抱住江無山的脖子,從中汲取安全感,
    一劍八風不動地與他對視,嘴角扯起一絲弧度道:“我們前來職位一事。去年七月十三,暴雨之時霍縣令勘災墜河,那”好心人”施救期間,是否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好心人?霍縣令?”劉瞎子嘲諷嗤笑一聲,笑聲裏卻帶著怨懟與空白,道:“幾位外鄉人莫要停了那些風言風語便來伸冤。”
    他頓了頓,像是被氣壞了,猛灌了幾口水,聲音弱了幾分,繼續道:“錢老太爺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都是因為他貪墨糧款,中飽私囊!屍橫遍野,滿是饑民,這是天降的報應!報應!何況鎮上哪個人不恨他?!餓死了那麼多人!況且我那時也都自身難保,妻兒喊餓,我怎有閑工夫去管他!”
    劉瞎子語氣激動活像是要把三人給生吞活剝。
    話到一半,平日裏寂靜陰暗無人造訪的巷子被嘈雜的人聲打破,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雜亂無章。
    “那幾個外鄉人就在裏麵!”
    “劉先生他們是不是給你找麻煩了!?我定要他們好看!”
    “他們莫不是想給那狗官翻案?門都沒有!”
    腳步聲戛然而止,門縫和窗戶紙之間穿過火光,把昏暗的屋子晃得明暗交織。
    鋤頭、鐮刀、木棍、火把,他們堵在門口,麵露凶惡,防備與敵意。
    站在最前頭、為首的是個粗糙漢子,他目光凶狠地瞪著屋子裏的三個人,像是再看什麼罪大惡極的殺人犯!
    “您沒事吧劉先生?”那漢子對劉瞎子的語氣明顯細了些許,生怕嚇到他似的。
    劉瞎子朝著門口方向擺了擺手,歎息道:“感恩各位父老鄉親還惦記著我這瞎子,隻是這幾位口口聲聲說著追查霍縣令舊事,恐怕來者不善啊。”
    這話就好像掉入油鍋的清水,噼啪作響,咒罵聲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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