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私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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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無山捧了本私乘歸來,上麵滿是灰塵,吹一口氣,便散落到四處。
    “你家奶娃娃。”他將借走的霍陽還給霍老爺子,又扭過頭,把手中的司乘遞過,“阿兄,這是方才砸我的那玩意,似乎是那霍縣令的私乘。”
    一劍接過,不在乎上麵肮髒,捏其一角翻看。
    他垂眼去看,字跡是用狼毫寫就的,初看工整有力,越往後卻越見潦草,甚至有些筆畫被墨汁暈開,像是寫字人當時手在發抖。
    “大同十年七月初三,天晴。今往糧倉讒言,囤空如野穴,唯見鼠蟻逃逸。問庫吏,皆言”上月便少了”,再問,伏地哭而冤也,不敢多言。歸府過巷,見孩扶瘦骨父,心大悶。夜食米粥,味澀,餘懷米陳,憶今街道,無不喊餓者,耐而咽之。”
    一劍指尖頓在“味澀”二字上,抬眼看向霍老爺子——老爺子正抱著霍陽,指腹輕輕摩挲著孫兒的發頂。
    他心想:難道遮霍老爺子從未看過這手劄?
    見老爺子沒應聲,一劍繼續往下翻。中間幾頁多是記錄求雨、安撫災民瑣碎煩事,直到七月十二那頁,字跡突然變得歪斜扭曲,就像是一個右撇子突然轉用左手寫字:“七月十二,雨。午後勘災,於石橋滑,墜入河中。水寒刺,似有手拽,幸得好心人施救,嗆水數口,歸府後咳,不止乎。夜臥,覺左腿足三裏穴處刺痛,單摸而無痕,疑是蚊蟲。”
    一劍目光停在“足三裏穴”的位置,眉蹙。
    足三裏穴為養生要穴,尋常文昌定要怎會又“刺痛無痕”之感,可若是有人特意用牛毛之針,陳其不備刺中穴位,雖不致命,但依舊能夠損耗氣血,日漸虛弱。
    江無山見一劍跳過幾頁,直至霍縣令死前三日,字跡雖淡,依稀可見:“七月二十五,陰。食廚婦所作”莧菜甲魚”,後又腹痛如絞,嘔酸水,不止。喚醫乎,原莧菜甲魚相克也!食之傷脾乎!然婦哭,言不知,仗二十,入牢,心仍惑——婦來府已數載,奈不知忌諱!”
    私乘上存靈,這的的確確是死者親筆所著。
    環環相扣,緊密相連,這霍縣令究竟是招惹了何等人物,才被設計至此。
    江無山挨著一劍的肩膀,私乘上的內容自是盡收眼底,這縣太爺平日裏寬厚愛民,竟落得如此下場。
    一劍望著窗外,院中那棵歪脖子槐樹樹影搖晃,像是無數隻手在揮動。
    庫吏,廚娘。。。。。。府內外皆有人要害這霍縣令,還真是。。。。
    “老爺子,還麻煩您親自跑一趟京城了,在此之前,您可將這些符篆分與您的兒媳,隱身符與瞬移符,先躲一陣子的好。當然,霍陽這段時間我們也會保他平安。”
    說著一劍手中突然出現一遝府上,上麵一筆一劃均是以靈力所成。
    “這是。。。”霍老爺子布滿斑痕地枯手握住符篆,竟不禁顫抖。
    他沒想到一劍竟真舍得摻和進這事,朝一劍行了個大禮,未等他阻攔便一個閃身離開。
    從京城到烏合鎮,即使是霍老爺子這種靈者修士,一來一回也需花上個四五天。
    “阿陽,這幾天大哥哥陪你住幾天好不好?”
    江無山蹲在土堆笑著去抱霍陽,卻不料小孩頓時跑去茅廁。
    以防除了事故,江無山帶著一劍給的符篆跟上,一張辟邪符貼到霍陽腦門,頓時消失。
    江無山還以為這和僵屍一樣貼腦門上才管用,回頭一看,一張同樣的符篆被貼到自家後背消失不見。
    完啦!他把小家夥當僵屍了!
    幸好小家夥不知道,嘿。
    霍陽穿戴妥當後從茅廁出來,映入眼簾的是嗤笑的少年,與俊冷的青年,即使是在這等荒涼之處,也甚是吸睛,雖然隻有他一個小孩子罷了。
    江無山將他抱起,少年身上的青草氣息香甜極了,縈繞在身旁,像是被灌進了春天。
    於是他便同一劍抱著小孩子出了門。
    霍陽平日裏被保護的極好,平時都被養在院子裏,即使是出了門也被爹地娘親帶上鬥笠遮蓋麵目。
    現如今這還是他頭一次和陌生人出門,他趴在少年的肩膀,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因擠壓起了褶子,但仍舊可愛。
    霍陽的小腦袋轉來轉去,左看看,右瞧瞧,最後目光凝視在糖畫攤,手扒拉著江無山的高馬尾。
    江無山被霍陽逗笑,眉眼上梢,捏了把霍陽肉嘟嘟卻帶有彈性的笑臉,道:“阿兄,我們帶阿陽去買糖畫吧。”
    一劍兩指間夾著那本私乘,目光掠過糖畫攤旁的幾個閑漢,竟見一人袖口沾著些青灰色的泥。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買吧,我順便問問街坊事。”
    江無山抱著霍陽站在糖畫攤前,靜待著霍陽挑選。
    攤主是個山羊胡的老漢,他見著霍陽凝那條龍形糖畫,含笑打趣“娃娃想要這條龍?”
    霍陽帶著怯弱和怕生,點點頭,肉嫩的小手攥著江無山的衣領。
    江無山從荷包裏掏出幾枚銅錢遞去。
    他借著攤主畫糖的功夫問道:“叔,您在這開店有些年頭了吧。”
    那老漢六十多歲的高齡,此時被個十多歲的小夥子叫上一聲叔樂的不可開交。
    “那是!這街啊都是我看著起來的嘞!”
    江無山見這老漢起了攀談的興趣,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從家長裏短,聊到鎮上趣事。
    “那啥,叔,俺外地來的,粗人一個嘛,不知道咋照顧孩子,讓孩子著了病。”見時機一到,江無山逮著機會問話。
    霍陽也配合地咳了兩聲,“爹地,孩兒胸口又疼了。”眼底倏地湧出眼淚,金豆豆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
    老一輩最是見不得可愛的奶娃娃掉淚,更何況剛剛還鬧騰著吃糖,現在卻因胸口疼哭地讓人心口一緊。
    江無山軟語假意安慰霍陽,實為套話。
    “孩兒莫哭,爹地待會就帶你去醫館。”他用袍子擦去不存在的淚,這瞬間眼眶紅了,輕拍霍陽的後背,朝老漢問道。
    “叔,這鎮子裏有會針灸的醫館嗎?孩子怕苦,寧可紮上幾針也不想嚐那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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