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正與邪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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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天界分為三界。
上界修士雲集,下界凡人居多,另有一界——被稱為“聖界”。
然而,其餘二界之人卻更願稱其為:魔界。
緣由無他,聖界修士所修法門陰邪歹毒,悖逆天道。諸如“奪舍大法”之類,便源自此界。
因此,雖上界與下界之間鮮有往來,但在對待聖界的態度上卻出奇一致——毫不留情,皆稱其為“魔頭”。
上界實力為三界之冠,坐鎮眾多修士,自詡正道,對另外兩界向來不屑一顧,更不願多作交流。
而下界雖與上界相接,卻靈氣稀薄,煉丹之風盛行,修士寥寥,多為凡俗,因而唯此界中存在凡人國度。
中州卻是個例外。作為下界中靈氣尚且未至枯竭之地,自然吸引了絕大多數修士聚集。
而下界四大修仙宗門,更是皆位於此。
也正因如此,各州各國的修仙家族,皆會將族中最有潛力的子弟送往中州。
畢竟如若有一人成功拜入仙門,他們舉族便可遷入中州,這是對於家族而言乃是無上的榮光。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何,除了中州之外,在下界的其他地方,都幾乎看不到一個修士的影子。
楚天元此行,目標自然便是中州。
南平州靈氣匱乏,既無宗門資源支撐,亦缺乏曆練之機。他心知若繼續留在南平州修行,無異於閉門造車,絕無可能在短期內突破至金丹境。
至於上界,他並非未曾考慮。
然而,上界修士人均金丹境,此時前往無異於自尋死路。加上上下兩界之間存在靈障,據夏宮雪所言,至少需達靈墟方能穿越。
…
“前方便是越國了,中州的東南邊境。”一位年邁的車夫揚鞭指向不遠處巍峨的城池。
“兩個月奔波,辛苦你了。”車廂中傳來少年沉靜的回應。
一名青衫少年翩然下車,將兩袋銀子遞到車夫手中,而後從容地向城門走去。
“哎呦,多謝小少爺!您這可太大方了!”
車夫捧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頓感這兩個月的舟車勞頓,可太值了。
少年未曾回頭,隻是默然前行。
他記得這兩袋銀子——是妹妹悄悄塞進他行囊裏的。
若他猜不錯,這恐怕是她多年來省吃儉用攢下的全部積蓄。
“璃兒……”
這少年自然是楚天元。
兩個月來,每當想起這個妹妹,他的目光會不自覺柔和下來。
可以說,正是楚璃歌的存在,化解了前世記憶帶給他的紛擾與困頓。
至少如今,麵對至親之人,他已能發自內心地微笑。
“越國…”
楚天元抬首望去,巍峨城樓前旌旗招展,每一麵旗上都繡著一個醒目的“越”字。
就前世記憶所示,越國雖地處中州邊疆,卻是下界四大宗門之一——青雲閣的根基所在。
青雲閣在四大宗門中位居第二,雖不及排行首位的七行宮,但楚天元看重的,是它不論出身、隻認實力的考核製度。
因此,入青雲閣,遠比進入七行宮簡單得多。
而後者身為下界正道之首,隻招收修仙世家子弟,且以劍修為主。
更重要的是,七行宮對聖界後裔與奪捨者格外敏感——可以說,像楚天元這般來自偏遠南平州、身份不明的養子,縱使天資再高,也絕無可能被接納。
相較之下,青雲閣修士所學博雜,不拘出身,自然也就成為了楚天元的首選宗門。
再者,擁有前世記憶的楚天元如今是深諳藏拙之道。
不顯山不露水,方能走得長遠。
換而言之,青雲閣魚龍混雜,反而有利於他隱藏自身秘密——譬如《誅神目》。
然而,話雖如此,青雲閣身為正道門派,防範從聖界來的魔頭還是需要的,更遑論那些肆虐下界的奪捨者。
這也正是楚天元修練《青陽三劍》的原因:它不僅是用以藏拙的明麵劍技,更是一門源自上界的正道地玄技。
可奪捨者因出身聖界,通常無法修習正道心法與玄技。
正因如此,《青陽三劍》作為正道玄技,便是楚天元為自己準備的“身分證明”——以免自己尚未參與考核便被驅逐,甚至遭“誅邪滅魔”之名被四大宗追殺。
其實也不是說楚天元對付不了,隻是這會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還順帶打亂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站住!請問閣下是何人?”
不知不覺間,楚天元已步行至青雲閣山門之下。
青雲閣依山而建,因而山腳處便是唯一的入口。
隻是,此地僅有兩名弟子值守。其中一人邁步上前,伸手攔下了楚天元。
“在下楚天元,前來參加入宗考核。”
…
青雲山山腰處。
青雲閣之名由來簡單,正因其倚青雲山而建,故得此稱。
整座青雲山分為三大部分:山腰、子峰與主峰。
山腰處建築林立,多設事務堂與諸多大型洞府,供外門弟子修行、接取宗門任務所用。
子峰則是內門弟子與宗門長老的清修之地,傳功堂與其私人洞府多設立於此。
而主峰巍然聳立,建有莊嚴的議事堂。每逢宗門大事,所有弟子皆需彙聚於此──宗主與太上長老等高層,亦多居於主峰之上。
至於如楚天元這般參與選拔之人,通常被稱為“求道者”,自然無權踏足山腰以上區域,隻能於山腰一側偏僻盆地中,靜候考核開始。
“你就在此等候,自會有人來接應。”
那名值守弟子將楚天元引至山腰,拋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下山。
楚天元並不覺意外。畢竟整個下界修仙者數量稀少,宗門稍顯冷清,也是常理。
“你便是楚天元?”
“隨老夫來,參加考核。”
不過十息之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忽自他身後傳來。
楚天元回首,隻見一名耄耋老者不知何時已立於其後。
然而在楚天元眼中,憑藉前世神識磨礪與今世《誅神目》的加持,老者現身的細節早已被他看得分明——
方才對方分明是踏空而至,然後瞬息移形至他身後。
“此人應是凝元境中期。”
楚天元心下沉吟。
雖然凝元境在修仙之途尚屬第二境界,但在這靈氣貧瘠的下界,能有此修為者,恐怕也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隨著老者的引領,楚天元很快就來到崖邊。
“考核很簡單,”
老者神情淡然,抬手指向懸浮於雲霧間的石階,“看見前方通往玄紫峰的天梯了麽?跨過十階,可成外門弟子;若能越過百階,內門便為你敞開。”
楚天元並不多言,目光落向那一節節懸於崖外的石梯。
隻見他身形一動,倏忽間已踏上第七階。
佇立在階上楚天元心知這石梯看似平常,但其實越靠近主峰,靈力威壓越重。
對於普通人而言,在石梯上前行就如負擎天巨柱,可謂是步步艱難。
而見他一口氣踏上第七階,崖邊的老者其實並不意外。
因為他早已探過這名少年的修為——引氣境初期。
在他的記憶之中,如此年紀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他倒是見過不少。畢竟青雲閣身為四大宗門之一,本來就吸引下界各方年輕的天才。
經驗告訴他,像這般年紀的引氣境修士,要想跨越十階並非什麽難事。
因此,他確信,楚天元也不例外。
然而他或許也沒想過,在這兩個月的行程之中,楚天元單單是坐在馬車上修煉《誅神目》中的心法,就早已讓他步入這引氣境後期。
所以,此刻他所顯露的初期修為,不過是有意壓製罷了。
…
轉眼間,楚天元已輕鬆跨過第十階。
但他並未止步。
二十階…
三十階…
四十…
直至第九十九階,他終於停下來了。
但此刻,楚天元的臉上並不見半分痛苦狼狽,甚至連一滴汗都未曾流下。
可以說,若他願意,僅憑自身修為直登玄紫峰也是綽綽有餘。
然而,他並不想顯得太過惹眼。
前世經驗告訴他,若無足夠靠山,過早顯露實力隻會招來無妄之災。
此刻駐足,不過是做給那老者看的戲碼。
不過,藏拙雖是藏拙,但關鍵時刻可不能還藏著掖著。
比如這內門弟子的身份。
若是自己可以成為內門弟子,擁有一處靈氣相對充沛的洞府,還有相應的修行資源,那當然最好不過。
因此,他此番目標也很是明確:點到為止,不必冒進。
於是他眉頭緊鎖,佯裝艱難地抬起腳——
終於,一步踏上了第一百階。
不過有一說一,這天梯設計倒也巧妙,前行時威壓重重,退回時卻如履平地。
這讓楚天元得以從容地返回崖邊,氣息未亂分毫。
“楚天元,你已通過考核。”
老者微微頷首,語氣中多了一絲讚賞,“如你這般年紀便能踏入內門者,這一年之中,老夫也隻見過寥寥數人……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為穩妥起見,在你正式進入內門之前,還需你將靈力注入這測靈石中。”
他說著自袖中取出一枚瑩潤玉石,示意楚天元運功。
“好。”
楚天元並未猶豫,當即運轉《青陽三劍》——
自練成《誅神劍意》後,他已不必借劍便可施展劍技。若他願意,指鋒輕掃,十裏之外的敵手也能應聲斬落。
這種殺人於無形般的感覺,正是他所追求的,屬於自己的劍意。
三劍已然落下,不過在他人看來,根本沒有任何玄技被施展的痕跡。
倒不如說楚天元所注入的靈氣之中,其實已經蘊含著《青陽三劍》那熾烈的劍光。
“這……”
測靈石驟然放出灼目華光,老者表情微微一凝。
他身為外門執事,並非沒有見過世麵,但測靈石亮至如此程度,卻是頭一回見到。
“倒是低估這玉石的承受極限了。。。”
楚天元心道:“再注入多一分力,恐怕這玉石真要當場碎裂。”
不過這下就輪到楚天元有些在意了,畢竟他看著老者那微妙的神情,看來自己想要低調怕是有些難了。
然而老者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小友切莫因此自傲。”
“靈石光芒熾盛,隻說明你修行之地未曾受魔界妖氣侵擾,並非其他緣故。”
”記住,修仙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切記戒驕戒躁。”
聞言,楚天元一時無言。
老者確是出於好意,提醒他勿生驕妄之心。
但這下界修士的“常識”,卻令他有些愕然——竟有人將測靈石的光亮與身邊奪捨者的數量劃上等號?
該說是無知還是天真呢?
“也罷,隻要不懷疑我的真實修為便好。”楚天元如此想道。
但這究竟是無知…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楚天元並不確定。
據他前世記憶所示:自己雖未與聖界有過多牽扯,卻也知上界某些所謂正道的行徑,比奪舍更令人發指。
就比如那北玄門的“鎖魂咒”,就單是這一禁製,就足以令其宗門遺臭萬年。
所以啊,修仙路上,何來絕對的正邪之分?
終究是事在人為。
至於那奪舍之法,雖為逆天而行,但鮮為人知的是,此法其實也可以反過來用,以作修士傳承衣缽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