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探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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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狐胸口的淡紅印記不再泛著刺痛的微光,蘇曉棠也能靠在軟榻上輕聲說話,狐族族長白淵懸了半日的心終於落定。他抬手拂過袖間垂落的九尾銀紋,指節因先前的緊繃仍泛著淺白,此刻才緩緩舒展,對著身側的大祭司們長舒一口氣:“還好,靈泉與法器之力總算穩住了他們的氣息。”
大祭司白越捧著的獸皮卷早已收起,蒼老的臉上露出幾分欣慰:“族長放心,血契紋樣雖未完全隱去,卻已與他們的氣息相融,想來後續隻需靜養,便能徹底痊愈。”
白淵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軟榻上相互對視的兩人,語氣多了幾分鄭重:“明城、明鏡,你們親自將蘇姑娘和雲霽少主送往後山內殿——那處靈氣最盛,又避開族中喧鬧,最適合養傷。”他頓了頓,補充道,“內殿的被褥要換最新曬過的狐絨毯,一日三餐按青丘最高規格備著,蘇姑娘是凡人,記得多添些溫養氣血的靈米粥與蜜釀果脯,莫要讓她再受半分委屈。”
“是!”明城與明鏡齊聲應下,剛要上前攙扶,卻見殿外款款走進一群身著淡粉色繡狐紋的襦裙少女,裙擺綴著細碎的月光石,行走時石片輕響,似林間落雪;發間隻簪著一支白玉狐簪,垂落的流蘇隨著步態輕晃,襯得她們**勝雪,眉眼間既帶著狐族特有的柔媚,又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為首的少女走上前,對著蘇曉棠屈膝行禮,聲音軟得像浸了蜜的靈泉:“蘇姑娘,奴婢們是內殿的侍女,奉族長之命來扶您過去。”說罷,她與另一位少女輕輕托起蘇曉棠的手臂,掌心帶著恰到好處的暖意,既不會讓她覺得拘謹,又穩穩撐住了她尚未完全恢複的身體。
“走吧,蘇姑娘,內殿離這兒不遠,路上還能看看我們青丘的晚櫻呢。”身旁的侍女輕聲笑道,引著她踏上鋪滿青石板的小徑。沿途果然有幾株晚櫻樹,粉色的花瓣正隨風飄落,落在少女們的發間、蘇曉棠的衣襟上,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花香與靈氣交織的氣息。
蘇曉棠居住的內殿牆體同樣是凝脂玉所砌,玉牆頂端微微翹起,勾勒出九條弧形的“狐尾簷”,每道簷角都嵌著細碎的赤金,夕陽斜照時,赤金反光順著玉牆流淌,竟似九條金色狐尾在牆麵輕擺,將殿內映得暖融融的,連空氣都染著淡淡的金芒。。
侍女們將蘇曉棠扶到內殿正中的軟榻上,榻上鋪著雪白的狐絨毯,觸感柔軟得像雲朵。一位侍女端來茶,恭敬的說道:“蘇姑娘,您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奴婢這就去為您準備晚膳。”
蘇曉棠靠在狐絨軟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榻邊的絨毛,腦海裏像走馬燈似的回放著這一天的遭遇——清晨還在教室裏書寫“辯證唯物主義”,怎麼也想不到,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她竟從“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三好學生,跌進了一個滿是神、妖與血契的玄幻世界。
瑤姬女神散著星光的裙擺、白狐變身時蓬鬆的尾尖、胸口那道與白狐同步泛光的傷口、還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千年古畫麵……這些違背常識的“唯心主義”事件,像一把把重錘,將她二十年來建立的三觀砸得粉碎。她甚至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傳來的痛感清晰無比,提醒她這不是夢——那個會說話的白狐是真的,能操控星軌的女神是真的,連“共享壽命、靈魂不滅”的血契,也是真的。
恐懼像藤蔓似的纏上心頭,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想念宿舍書桌上堆著的習題冊,想念食堂的番茄炒蛋,想念學校操場上此起彼伏的笑聲——那些平凡又真實的日常,此刻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她隻想逃,逃離這座滿是狐妖的青丘,逃離那個與自己綁定了生死的白狐少主,逃回屬於她的、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可她剛想撐著身子坐起來,胸口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著,讓她瞬間倒回軟榻,大口喘著氣。指尖撫過胸口的淡紅印記,那裏還殘留著靈泉與法器靈力的暖意,卻擋不住身體的虛弱——她連起身都費力,更別說逃離這戒備森嚴的青丘了。
“看來,還要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才行了。”蘇曉棠閉上眼,聲音裏滿是無奈。窗外的花瓣落在窗台上,泛起淡淡的靈氣光暈,可這在狐族眼中無比尋常的景致,落在她眼裏,卻隻剩陌生與不安。
她能清晰聽到殿外侍女們輕聲交談的聲音,能感知到空氣中流動的、不屬於人間的靈氣,甚至能隱約察覺到隔壁偏殿裏,白雲霽身上傳來的微弱共鳴——那是血契帶來的聯結,像一根無形的線,將她與這個陌生的狐妖少主緊緊綁在一起,讓她連逃都逃得不安生。
“等傷好了,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還好,這個狐妖少主與我命運相連,起碼現在是沒有死亡威脅的。”蘇曉棠在心裏默默下定決心,可指尖的顫抖卻泄露了她的底氣不足——在這個連“神”都能遇見的世界裏,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真的能順利逃出去嗎?胸口的痛感再次傳來,與心底的焦慮交織在一起,讓她第一次對未來感到如此迷茫。
蘇曉棠記不清自己在青丘內殿住了多久。起初還會數著窗外飄落的花瓣度日,後來花瓣鋪了滿階,再後來風一吹,階上的落英便化作細碎的粉屑,被青丘的靈氣輕輕卷走。等她再注意到時,窗外的樹枝頭已綴滿了小小的青果,又過了些時日,那些青果沒來得及變紅,枝頭的葉子就先慢慢染了黃,風一吹便簌簌落下,像給殿外的青石板路鋪了層碎金。
日子就在這樣悄無聲息的季節流轉裏過去。狐族的侍女們始終待她溫和,每日清晨會端來溫得正好的米粥,粥裏摻著青丘特有的“月心草”碎末,入口帶著淡淡的清甜,喝下去後胸口的痛感便會輕上幾分;午後會送來蜜釀的果脯,是用山澗裏的野莓和靈泉釀成的,酸甜適中,能驅散久坐的沉悶;傍晚還會提著熏爐來,爐裏燃的“狐尾草”香能安神,讓她夜裏少些噩夢。
侍女們也總勸她出去走走。“蘇姑娘,後山的楓樹林該紅了,漫山遍野的,比咱們殿裏的凝脂玉還好看呢。”“前幾日明城大人說,山腳下的靈泉池開了”水鏡花”,能映出天上的雲,您去看看說不定能開心些。”她們說話時,眼尾的柔媚裏帶著真切的關切,指尖偶爾會不小心露出半寸雪白的狐毛,卻又會趕緊藏起來,怕嚇到她。
蘇曉棠每次都隻是搖搖頭。不是不想動,是身體實在沒恢複利索,隻要走得稍快些,或是情緒有些激動,胸口就會傳來一陣悶痛,像有口氣堵在喉嚨口,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可更重要的,是她始終不敢邁出內殿的門。每次聽到殿外傳來狐族少年嬉笑的聲音,或是看到侍從們走過時,袖口偶爾晃出的狐尾尖,她都會下意識往榻邊縮一縮,指尖攥緊身上的狐絨毯——哪怕知道這些狐妖從未傷害過她,哪怕白雲霽這些日子也隻來過兩次,每次都隻是站在殿門口,隔著門簾問一句“傷勢如何”,便轉身離開,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麵對這個“全是妖怪”的世界。
蘇曉棠是被一陣輕叩門聲喚醒的。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窗外的晨光已透過凝脂玉牆灑進來,落在狐絨軟榻上,暖得讓人發困——這些日子,她總在渾渾噩噩的昏睡與清醒間打轉,要麼對著落盡的樹葉發呆,要麼在夢裏回到人間的教室,醒來後又被青丘的靈氣拉回現實,連日子過得快了慢了都分不清。
“蘇姑娘,族長有請,讓您去議事殿一趟。”殿門外傳來明城的聲音,帶著幾分恭敬,卻又比平日多了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蘇曉棠慢騰騰起身,侍女早已捧著幹淨的衣裙候在一旁——是件淡青色的襦裙,裙擺繡著細碎的狐尾紋,比她初來時穿的染血衣衫雅致得多。她胡亂套上裙子,剛走兩步,胸口便傳來熟悉的悶痛,讓她忍不住皺了眉。明亮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語氣帶著關切:“蘇姑娘,您慢點,議事殿也不遠,咱們走穩些就好。”
兩人一左一右護著她穿過青丘的小徑,沿途的楓葉已紅透了,風一吹便簌簌落在肩頭,帶著秋日的涼意。蘇曉棠低著頭,目光隻敢落在腳下的青石板路,不敢去看路邊偶爾掠過的狐族身影。
直到推開議事殿的門,蘇曉棠才下意識停下腳步。殿內的氣氛比她想象中更凝重:狐族族長白淵坐在主位的玉座上,銀發白袍襯得他麵容愈發威嚴,卻難掩眉宇間的沉重;白雲霽站在他身側,一身月白狐紋長袍,銀發束得整齊,琥珀色的瞳孔落在她身上,沒有了初見時的冷意,卻多了幾分複雜;九位大祭司則分立兩側,朱紅祭袍上的狐紋在殿內燭火下泛著微光,每個人的表情都緊繃著,連呼吸都比平日輕了些。
“蘇姑娘,快請坐。”白淵率先打破沉默,語氣比想象中溫和。侍女連忙搬來一張玉凳,蘇曉棠坐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在微微發抖。
白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卻更多的是愧疚:“蘇姑娘,你與雲霽在人界的遭遇,明城和明亮已經一一告知我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是我教子無方,讓雲霽在人界行事魯莽,不僅暴露了狐族身份,還連累姑娘卷入血契之事,更讓你被迫留在青丘養傷,遠離故土。對此,我代表青丘狐族,向你說聲抱歉。”
白淵的話音剛落,殿內的空氣瞬間又緊繃了幾分。他側過身,目光示意向身旁的大祭司白越,這位滿頭銀發、手持獸皮卷的老者便上前一步,蒼老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威嚴,緩緩落在蘇曉棠耳中:“蘇姑娘,這段時**在青丘養傷,想來也從侍女口中聽過”天命血契”的零星傳聞。但老臣今日要與你說的,遠比傳聞更嚴峻——這血契是上古遺留的秘術,青丘秘典《狐族玄誌》中僅有三頁記載,連老臣也是反複研讀,才摸清幾分脈絡。”
他展開手中的獸皮卷,赤金書寫的古文字在燭火下泛著微光,卷中央兩道纏繞的狐影與人影格外清晰:“你與雲霽少主的血契,並非尋常羈絆,而是已徹底覺醒的”共生契”。覺醒之後,你們的生命會徹底綁定——他若手臂受傷,你對應位置也會泛起痛感;你若染了風寒,他也會畏寒發熱。更關鍵的是,一旦一方遭遇致命傷或死亡,另一方會立刻受到血契反噬,輕則修為盡廢、纏綿病榻,重則隨之一命嗚呼。”
“所以,從血契覺醒的那一刻起,你們二人便要時刻確保對方的安全,這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彼此。”
“開什麼玩笑!”白越的話還沒說完,白雲霽猛地從玉凳上跳起來,月白長袍的下擺掃過地麵,帶起一陣風。他指著蘇曉棠,琥珀色的瞳孔裏滿是不耐與嫌棄:“她一個凡人,脆弱得像林間的螻蟻,咱們青丘隨便一隻成年狐妖的爪子,都能輕易撕碎她!要是跟她共享生命,我往後豈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膽,她走個路摔一跤,我都要跟著疼半天?這還不算,萬一她哪天被山貓追著跑,我豈不是要陪她一起送命?”
“死狐狸,你說誰是螻蟻!”蘇曉棠本就因“共享生命”的消息心亂如麻,聽到白雲霽的話,瞬間也來了火氣。她撐著玉凳站起身,胸口雖還有些悶痛,卻絲毫不影響語氣裏的尖銳:“當初要不是你在我家附近亂晃,暴露真身還差點掉進湖裏溺死,是誰拚了命把你從湖裏拉出來的?要是沒有我,你現在早就成了湖裏的魚食,哪還有機會在這兒嫌棄我?”
“你!”白雲霽被噎得臉色漲紅,狐耳不自覺地從銀發間露出來,尾巴尖也在袍擺下輕輕掃動,顯然是氣得不輕。他往前邁了一步,似乎想上前與蘇曉棠理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溢出來。
“安靜!”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白越猛地提高聲音,手中的獸皮卷“啪”地合上,朱紅祭袍上的狐紋仿佛都因他的威嚴而泛起微光。殿內瞬間鴉雀無聲,白雲霽的腳步頓在原地,蘇曉棠也抿緊了唇,雖仍有怒氣,卻不敢再開口。
白越的目光掃過兩人,語氣嚴肅得不容置疑:“血契已覺醒,無論你們是否樂意,此刻已是生死與共的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徒增風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破除血契的辦法。”
他重新展開獸皮卷,指尖落在最後幾行模糊的古文字上,眉頭微微皺起:“據《狐族玄誌》記載,想要破除這上古血契,白越緩緩抬起頭,目光依次掃過蘇曉棠與白雲霽,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三樣東西,分別是人界的是”塵劫心燈”此燈非金非玉,乃上古人類以自身千年塵緣、九世劫難為引煉化而成,燈芯藏著人間最純粹的”生之執念”,唯有曆經紅塵千苦者,才能在燈前引動其光,若心有半分虛妄,燈芯便會即刻熄滅。”、神界“九霄不滅蓮”。此蓮長在神界九霄雲海之畔,紮根於鴻蒙之氣凝結的磐石上,三千年一開花,花瓣能引九霄霞光,蓮心藏著”不朽魂火”。若想摘下此蓮,需闖過神界三重天關,第一關”忘川幻境”會勾起心底最深的執念,第二關”雷劫試煉”要承受九霄驚雷劈身,第三關”心魂拷問”需直麵自己最不願承認的過往,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至於妖界的聖物,是虎蛟的心頭血晶。非尋常蛇妖的精血,需虎蛟族中,血脈最純、修為超萬年的虎蛟,自願剖出心頭血凝結的晶核。這血晶一旦取出,該虎蛟的修為會倒退三千年。”
蘇曉棠也愣住了,她從未想過破除血契竟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看著殿內凝重的氣氛,看著白雲霽焦急的神情,再想起自己胸口那道與白雲霽相連的印記,忽然覺得這“破除血契”的路,比她想象中難了千萬倍。
白越輕輕合上獸皮卷,靈光漸漸消散:“這三樣聖物,少一樣都不行。”
三樣幾乎不可能得到的聖物,還要跨越人、神、妖三界,蘇曉棠和白雲霽對視一眼,一個眼裏滿是焦慮,一個眼裏滿是複雜,誰都沒說話,卻都明白:接下來的路,遠比在青丘養傷要難走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