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啾啾——！
    接連兩聲啼鳴，比以往更顯尖銳，毫無征兆地自身側炸開。
    李小明被驚得一個激靈。
    愕然轉頭，才發現那道虛影不知何時已悄然凝立於旁。
    它引頸探前，燃燒著赤金火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鎖死在獸骨上，如同一名研究頗深的專注學者一般。
    “你……醒了？”
    壓下心頭的忐忑與激動，李小明小心翼翼地試探。
    虛影卻置若罔聞，兀自歪頭，將所有注意力都傾注在那截骨頭上。
    “奇了怪了。”
    李小明盯著這個畫麵，不由得喃喃：
    “你說你一隻雞，對蟲子感興趣倒是天性，怎麼對幾根骨頭也這麼來勁？”
    言語間。
    他也趁機仔細打量起這個許久未見的“家夥”。
    但見它周身赤金光芒流轉，比之前凝實了不少。
    連羽翼的纖細紋路與鳳冠的翎毛都清晰可辨。不過整體仍是半透明狀，仿佛一個尚未完全長成的靈體一般。
    更有意思的是。
    它時而專注凝視，時而困惑歪頭，如同初探世界的嬰孩，惹得李小明更加好奇，笑著解釋道：
    “此物是風靈鹿的獸骨，其間富含磷、鉀，我拿來當靈植的基肥。你呀，啄不下，也消化不了，改日帶你去後山，找些靈蟲給你打牙祭可好？”
    說著，他將那柄紫芒飛刃向前一遞：
    “現在呢，你先回去好好休養，或者回答我的問題，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如何？”
    然而。
    鳥影毫無反應，反而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用喙尖輕輕啄了啄骨裂之處。
    哢嚓——
    一聲脆響，裂口應聲擴大，小半塊骨骸脫落，徹底露出了內壁。
    啾——
    尖銳啼鳴中，鳥影猛地向後一躍，雙翅瞬間完全展開，做出戒備姿態。
    一雙金眸中的好奇盡褪，隻剩下全然的警惕，死死盯住骨壁內部。
    李小明微微一驚，這才皺眉。
    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隻見骨壁內裏，遍布著無數細密如發絲、且正緩緩蠕動的黑色紋路！而剛剛暴露的斷口處，正緩緩滲出黏稠如活物的滴滴黑液。
    “難不成……這骨頭有問題？”他心頭一凜，矮下身子細細查看起來。
    與此同時。
    被抓握在手心的那柄紫芒飛刃上，那些玄奧的金絲紋路極其短暫地灼亮了一瞬，快得如同錯覺。
    “有點意思。”
    李小明被黑液吸引，全然沒有注意到那一瞬，隻是習慣性地伸出手指，包裹上，想去蘸取一滴黑液仔細研究。
    咕——
    咕咕——
    鳥影撲棱著雙翅，立刻從喉間發出低沉的鳴叫。
    李小明隻當是鳥影太過弱小有些害怕，安慰道：
    “放心，沒事的。”
    指尖觸及黑液，微弱靈氣吸取一點黑液帶了上來。
    入手寒涼如墜冰窖，而那黑液也如沸水般劇烈翻滾，像是懼怕，又像是過激。
    但或許是因為脫離了獸骨，那黑液在他指尖僅掙紮了幾息，便迅速僵死，化作一滴再無生機的漆黑粘稠物。
    “看吧，我就說無礙。”
    在確定黑液不在動作後，李小明也放下心來。
    他甩掉指尖的凝固黑液，索性盤坐在鳥影身旁，換了個話題：
    “好了，先不管骨頭。我們來聊聊你和幻象裏那隻赤鳥的關係，如何？”
    啾啾——
    兩聲尖厲鳴叫後，鳥影竟是與李小明拉開了些距離，繼續關注起獸骨來。
    或許見李安然無恙，它也大膽起來，開始用爪子撥弄另一截完整骨頭，似是也要探個究竟。
    “言語不通？靈獸不都是可以聽懂話語的嗎？”李小明撅起眉頭有些困惑，指了指獸骨反問道：“還是……你真喜歡這玩意兒？”
    見鳥影依舊執著，他便耐著性子解釋道：
    “你看，此骨骨質疏鬆，內有蜂窩結構……至於這黑液，方才給你看過了，並無異常。或許這便是靈獸和尋常家畜的不同，指不定是某種沉積物呢！恰恰是吸收靈氣富含磷、鉀等靈植所需的微量元素所導致的。這叫科學，明白嗎？”
    話音未落，那鳥影竟抬起頭，金眸極具人性化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飛快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譏誚？
    啾啾——
    它不再理會，叼起那根完整的獸骨，飛去角落架子高處，示威似地衝李小明清鳴一聲。
    那神情，高傲中帶著不容置疑：“聒噪，擾我雅興。”
    李小明被它那副模樣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最終無奈擺手：
    “行行行，拿去吧，你個不通人性的傻鳥！”
    他笑著搖頭轉身，將碎裂獸骨放進石臼搗碎起來。
    背對著的身影裏。
    那隻鳥影重新叩開新的獸骨，金色的眸子中依舊流露出一股困惑和凝重。
    仿佛在見證一場……由無知者點燃的盛大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