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又退回正常社交距離，恢複平日溫和模樣，看著我瞬間煞白的臉色和驚惶的眼神，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臉惡作劇的得逞模樣。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發頂：“開玩笑的，看把你嚇的。臉都白了。”
    我大腦宕機到本身會下意識躲開都沒能反應過來。
    “放心吧，”他收回手，“我對你沒那種意思，至少目前沒有。逗你玩兒呢。”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衝我眨眨眼：“就是覺得你反應挺有趣的，忍不住就想多逗兩下。別介意啊。”
    “……”
    我謝謝你啊。
    這人怎麼回事啊！一會兒嚴肅深沉，一會兒又輕佻地開玩笑！神經病啊！
    “行了，不嚇唬你了。”許明秋正經了些，“剛才那些話，雖然方式是欠揍了點，但提醒是真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至於林見嶼那小子……嘖，雖然我看他不太爽，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看上去倒是挺認真的。比我這半吊子可靠多了。”
    說完，他不再看我，溜溜達達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風中淩亂。
    所以……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
    隻是性格如此，喜歡逗弄人，看別人手足無措的樣子？
    不過這性格也挺讓人無福消受的……
    下午把文件傳給許明秋之後我好像也沒什麼事幹了，索性悄**拿著手機開始摸魚起來。
    -鯨魚，在嗎？有點亂。
    鯨魚又是秒回，感覺他好像每天都沒有什麼事一樣。
    -在！大大怎麼了？又是那個“朋友”的弟弟？
    -嗯。算是吧。我朋友他……今天被一個同事點撥了一下。
    -同事？說什麼了？
    -就說……覺得我朋友和他弟弟關係不太一般，提醒他別被帶溝裏去了，說那種關係代價很大什麼的……
    打出這些字的時候，我心裏一陣憋悶。
    許明秋那些話，再聽一遍也很不舒服。
    鯨魚那邊沉默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一些。
    -……這個同事，聽起來很關心你朋友啊。
    不知怎麼，我總覺得鯨魚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也不算關心吧，就是提醒一下，你也知道的，我朋友一直很糾結。
    -大大，別聽那個同事瞎說！什麼代價不代價的，感情的事哪有那麼絕對的？重要的是你朋友自己的感受！
    -可是……現實確實有很多無奈啊。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那些異樣的眼光和可能失去的。
    -那難道就因為害怕，連試都不試一下嗎？大大，那個弟弟說不定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堅定呢？你朋友應該對他多一點信心，也對自己多一點信心！
    又是這樣的話，鯨魚好像一直都在鼓勵著我，這讓我心裏的小人又開始打起架來。
    一個說：三思啊~皇上！
    另一個說：勇敢一點！真愛無敵！
    而我在中間左右為難，精神馬上就要分裂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亂。既害怕邁出那一步，又好像……有點貪戀現在的靠近。
    -亂是正常的！這說明你朋友在認真思考，而不是一味逃避了！跟著自己的心走，慢慢來，不要急，也不要被別人影響。那個同事……聽上去就不像什麼好人！離他遠點！
    看著這話我忍不住笑笑，這還是鯨魚第一次這麼帶著個人情緒發消息。
    -嗯，謝謝你，鯨魚。每次和你聊完，都覺得好受很多。
    -能幫到你就好！
    就這麼忙裏偷閑，不知不覺就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回家走人了。
    一出門就能看見林見嶼在那裏等著。
    “哥！下班啦！”他接過我的包，“累不累？”
    “還好。”我應了一聲，刻意地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因為回想起了許明秋說的話。
    可是……眼前這個人，笑的純粹，怎麼看都像一隻毫無心機、隻會傻樂的傻小子。
    我真的……玩不過他嗎？
    “怎麼了哥？”林見嶼歪了歪頭，“我臉上有東西？”
    “……沒。”我移開視線。
    這可是林見嶼，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許明秋摸不透他我還摸不透嗎？
    “那走吧！晚上想吃什麼？我買了蝦，還買了你上次說想試試的那個牛排！”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想伸手來攬我的肩膀。
    若是平時，我可能也就隨他去了。
    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的，在他手碰到我之前，假裝係鞋帶避開了。
    林見嶼的手落空了。
    他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垮掉，但是很快又重拾笑容，尷尬的將手插進衛衣兜裏。
    “哥你鞋帶鬆了啊？小心點別絆著。”他說。
    “……嗯。”我敷衍係了一下並沒有鬆的鞋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我居然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又開始下意識地防備他。
    明明說好了麵對一下下的。
    我真是個混蛋啊。
    回家的路變得格外漫長而沉默。
    林見嶼走在我身邊，依舊努力維持著輕鬆的語氣。
    其實我能感覺到他笑容下的緊繃，還有時不時小心翼翼看向我的目光。
    是我先推開了他。
    他做錯了什麼呢？他隻是……隻是用他的方式在對我好。
    “……哥？”林見嶼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買了蝦，回去要一起吃嗎？”
    我轉頭看向他。
    他現在就像是被拒絕無數次卻依舊忍不住想湊過來搖尾巴的大狗。
    我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不管了！
    這次是我錯了，明明都下定決心了的，麵對一下下。
    “都行。”我又補充道，“你做的都好吃。”
    這句話實在有些違心，但是我還是說了。
    說完，我主動朝他那邊靠近了半步，讓我們能夠並肩。
    林見嶼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隨即，剛才的小心翼翼全都沒了。
    “真的嗎？哥你覺得我做的好吃？”他笑著說。
    “嗯。”我點點頭，也跟著他輕輕一笑，“就是下次別那麼鹹了。”
    “好好好！我記住了！”他忙不迭地點頭。
    看著他重新變得燦爛的側臉，我心裏那點不適也稍稍散去。
    就這樣吧，我對自己說。
    別想那麼多。
    至少，別再傷害林見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