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自己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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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的可以不用想那麼多?就保持這樣,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或許是情緒波動太大,又或許是想得到某種釋放。
我居然靈感大爆發,直接文思泉湧。
趁著這個勁兒頭,先放棄了思考,我連忙開始連接上文章。
我寫的是兩個同樣背負著過往傷痕的男人,他們在害怕中互相靠近,在傷痛裏一起成長。
他們在一次次的試探和退縮中,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觸碰對方的手。
情不自禁在字裏行間中流露出一些個人情感。
我將自己此刻的矛盾、恐慌、以及隱藏深處的悸動,不知不覺間全都投射到了筆下的角色身上。
那些無法在現實中宣之於口的情感,不受控製的傾瀉而出。
這是兩個獨立的、相互吸引的靈魂,愛情其實是如此美好。
我寫得很投入,幾乎忘記了時間。
寫完一章,檢查了一遍,雖然加入了許多個人化的情緒,但整體情節流暢,情感細膩。
在自己看時還默默在心中誇自己“哇我真是個天才”。
自信滿滿發了出去。
鯨魚就像是一直等著似的,幾分鍾就回複上。
-看完了!大大今天寫的……感覺不一樣了!特別細膩,特別真實!尤其是主角內心那種既害怕又忍不住向往的糾結,還有那種偷偷溢出來的甜……啊啊啊我死了!大大你一定要保持這個狀態!加油啊!
明明隻是文字沒有感情的誇讚,可就是看得我臉頰發燙,總覺得鯨魚能夠通過文字看透我的心。
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中二,有點誇張了?不過事實也是如此,能有這麼用心的讀者真是我的福氣。
我回複道:-謝謝……可能是今天……心情比較特殊吧。
-特殊的心情才能寫出動人的故事!大大,你真的很棒!請一定要繼續寫下去!
和鯨魚聊完,我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天空,晴空萬裏,感覺天氣很久沒有這麼好過了。
閉上眼,感受著陽光落在眼皮上的溫暖。
忽然臥室門被輕輕敲響了。
“哥?”林見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忙完了嗎?”
我睜開眼,有些意外。
他這個時間點洗了碗不是應該在客廳打遊戲或者看他的書嗎?
“嗯,剛弄完。進來吧。”
林見嶼先是探進來半個身子,臉上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不像平時那種陽光燦爛的笑,而是既開心又激動但又拚命想抑製住所以顯得有些……弱智的表情。
和我對上視線笑得更明目張膽起來,也不能說明目張膽,純純就是抑製不住了。
“怎麼了?”我問,“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他連忙搖頭,走進來,反手關上門,卻又隻是站在那裏,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生怕對上我視線,“就……就想問問你,渴不渴?餓不餓?我買了點水果……”
“……我們剛吃完飯沒多久。”我說。
他真的沒事嗎?怎麼好像高興得有點過頭了?撿到錢了?
“哦哦,對,剛吃完飯。”
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然後又開始在房間裏漫無目的地踱步,這裏摸摸,那裏看看,就是安靜不下來。
沒事找事,像第一次進我房間一樣。
我看著他這副坐立難安、欲言又止的樣子:“林見嶼,你到底怎麼了?多動症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我,張張嘴又閉上,反反複複,最後揚起一個更傻的笑容:“沒什麼!真的!就是……今天天氣真好,對吧哥?”
“……是啊?”我點點頭,配合著他的廢話文學。
林見嶼終於傻掉了嗎?難道我今天中午不小心下毒了?那我怎麼沒事?
他又自己斟酌半天後,幾步走到我床邊,一**坐下說:“哥,你下午……還有別的事嗎?”
“應該……沒有了吧。怎麼了?”
“那……”他垂下頭,摸摸後頸,“那我們……一起看個電影吧?就在客廳?”
看電影?又看他那些超級無敵催眠文藝片或者紀錄片?
我本想拒絕的,但他一臉期待,仿佛隻要我點頭就能高興得搖尾巴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行吧。”我歎了口氣,真是敗給他了,“看什麼?”
“你定!你看什麼我都行!”他立刻接口。
這倒是稀奇。
以前讓他選片,他總能拿出一堆我聽都沒聽過的的片子,然後跟我吹噓一番導演多**、鏡頭語言多深刻。
今天居然讓我選?
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說:“先去客廳吧,還是你自己選好了。”
“好!”他立刻跳起來跟在我身後。
他在電視櫃前蹲下,翻找著他那一堆碟片。
從初中的時候就很少見到過賣碟片了,不知道林見嶼都是從哪裏搞來的,我說他浪費錢,他堅持說藍光畫質更好。
窩進沙發裏,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那種怪異感又升了起來。
他今天到底怎麼了?中了彩票也沒這麼開心吧?
而且他也沒出過門吧?洗個碗洗出毛病了?
最後,他果然還是拿出了一部封麵看起來就很有年代感的片子。
我掃了一眼片名,果然沒聽過且繞口。
“哥,看這個怎麼樣?雖然老了點,但故事特別好,講的是……”他興致勃勃地開始介紹。
“行了行了,就這個吧。”我打斷他,懶得聽那些長篇大論。
反正看什麼對我來說都一樣,比上課還催眠,比開會還枯燥。
“好嘞!”他高高興興地把碟片放進播放器,然後坐到我旁邊的。
電影開始了。
黑白畫麵,節奏緩慢,台詞晦澀。
果然是我的催眠神器,於是我決定了,以後失眠就找林見嶼借碟片。
我強打精神看了十幾分鍾,依舊還是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在我即將睡著的時候,林見嶼忽然動了。
他麵向我,輕聲問:“哥,你覺得這電影怎麼樣?”
“……還行。”我含糊地應道,其實根本沒看進去,眼睛也要睜不開了。
“哦……”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沒頭沒腦地問,“哥,你最近……是不是心情挺好的?”
我瞥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就……感覺你好像沒那麼躲著我了。”他說得小心翼翼,“還給我做飯吃。”
“……你想多了。隻是剛好有空而已。”
“哦。”他幹巴巴回答。
電影裏的人物還在慢悠悠地說著台詞,就算現在環境非常安靜,我也靜不下心去聽明白,完全來說就是外星語。
過了好一會兒,林見嶼又說話了,這次聲音更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哥,其實……我挺高興的。”
“高興什麼?”我下意識問。
“高興……你能讓我待在你身邊。”
他頓了頓,認真開口,“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一起看個電影,哪怕什麼都不說,我也覺得……特好。”
我愣住了,轉過頭看他。
屏幕的光線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他並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屏幕,眼神卻很悠遠,仿佛透過那老舊的故事,看到了別的什麼。
“謝謝你,哥。”他忽然又說,“謝謝你還願意……讓我靠近。”
這話說的猝不及防,沒有一點點防備,那些準備好的話語,一下子全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我看著他,這個我從小看到大的弟弟,這個固執地、笨拙地、一次又一次試圖靠近我的人。
他依舊是如此天真,卻又這麼容易被滿足。
我忽然清楚意識到,在我每一次深思熟慮後的讓步,盡管很小,但對他來說,可能都意義重大。
我一直覺得是自己在忍受,在妥協。
卻從未想過,他或許也在小心翼翼地揣測著我的心情,卑微地珍惜著每一次看似平常的相處。
其實他一直也和我同樣膽小吧?
“……傻子。”我嘟囔一句,但願他沒聽見。
重新將視線投向屏幕,還是無法將精神集中進去。
電影還在放著,反正我還是看不進去,不知道林見嶼怎麼想的,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哥,有時候我覺得……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很想要一樣東西,卻又害怕得到。得到了,又害怕失去。所以總是患得患失,有些人總是在自己折磨自己。”林見嶼說。
我心頭一震。
感覺這話說的就差指名道姓說是我了。
“但是……”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但是有時候,是不是我們把自己困住了?也許勇敢一點,往前走一點點,就會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和鯨魚所說的如出一轍,是巧合嗎?還是……
大概……隻是年輕人偶爾的感慨吧。
我勉強笑了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哲學了?電影看的?”
他也笑了:“可能就是……突然有點感慨吧。覺得……能像現在這樣,真好。”
他不再說話,重新將目光投向電視屏幕,但身體卻微微向我這邊傾斜,肩膀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理智告訴我應該推開他,保持距離。
但身體卻不像是屬於自己的一般,完全不受控製。
我就這樣僵硬地坐著,任由他靠著。
心裏被鯨魚剛安撫下去的恐慌和糾結再次卷土重來,又好像不太一樣。
勇敢一點嗎?
往前走一點點嗎?
事情真的……不會變得可怕嗎?
我不知道。
但此刻,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也和他一樣,感到幸福、舒適、美好。
也許暫時不去想那些沉重的未來,隻感受當下這一刻的寧靜和靠近,也不是不可以。
就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