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星際機甲王座下的炮灰維修師 第三十章:星火餘燼,暗室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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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黃色的岩石大地在勘探車履帶下隆隆作響,單調地延伸向視野盡頭。低垂的天空被那顆巨大的氣態行星染成一片永固的昏黃。這是一個被遺忘的世界,連風都顯得吝嗇而沉悶。
“開拓者-I型”勘探車以最大速度的百分之六十穩定行駛著,這是林燁在檢查車況後設定的安全上限。老舊的電機發出規律的嗡鳴,儀表盤上,代表目標點的光標在簡陋的導航屏上持續閃爍,距離在不斷縮短。
車內空間狹小,但提供了基本的維生環境和相對的安全感。林燁坐在駕駛位,一邊監控著車外傳感器傳回的數據(輻射正常、地質穩定、無生命跡象),一邊分心梳理著目前的狀況。
身體狀態恢複了約三成,混沌靈根如同被過度透支的泉眼,流淌緩慢卻堅定。傷勢被應急醫療包初步處理,疼痛仍在,但已不影響基本行動。“戰神圖錄”在意識海中沉寂,消化著從崩潰節點“竊取”的海量知識,尤其是關於“穩態空間錨”和“搖籃”基礎架構的部分。
左手邊,放著那個渡鴉存儲器。右手邊,是那塊已徹底失去特殊性質、僅剩堅硬物理特性的節點碎片殘渣。
“考古學家”的留言指向附近可能存在一個低功耗的“搖籃”觀測站或信標殘骸。這可能是他修複自身、獲取更多信息、乃至找到離開這個星球方法的唯一機會。
但他心中的警惕並未放鬆。“渡鴉”內部的陰謀,“模仿收割者”的陰影勢力,“觀測者權限”的謎團……這一切都像無形的蛛網,籠罩在已知的星空之上。他駕駛的這輛老舊勘探車,如同在蛛網邊緣謹慎爬行的小蟲。
數小時後,導航提示接近目標區域。前方出現了一片更加崎嶇的峽穀地帶。勘探車降低速度,小心翼翼地駛入。
峽穀兩側岩壁高聳,呈現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高溫灼燒過。穀底散落著大小不一的黑色岩石,形狀規則得不自然,像是某種建築的碎塊。
【結構洞悉】被動感應著周圍。沒有活躍的能量信號,隻有一種極其微弱、近乎本底噪聲的、規律的電磁脈動,仿佛一顆沉睡心髒的最後顫動。
勘探車循著脈動最強的方向,在峽穀中拐過一個急彎。
眼前豁然開朗,卻又瞬間令人屏息。
峽穀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凹陷,仿佛被一顆隕石垂直擊中。而在凹陷的正中央,半埋於沙土和碎石之中的,是一個約三層樓高、通體覆蓋著啞光銀白色、線條流暢而簡約的卵形結構。它毫無鏽蝕痕跡,與周圍荒涼的環境格格不入,表麵有幾個明顯的破損缺口,內部一片黑暗。
就是它了。那個“搖籃”觀測站或信標。
林燁將勘探車停在安全距離,帶上切割工具、掃描儀和一支高亮度照明棒,徒步靠近。
卵形結構表麵光滑冰冷,材質非金非石。破損的缺口邊緣整齊,像是被某種利器精準切割或能量束熔穿。他透過一個較大的缺口向內望去,照明棒的光芒驅散了內部的黑暗。
裏麵是一個簡潔的環形空間,中央有一個升起的小型控製台,周圍牆壁上布滿了已經熄滅的顯示麵板和接口。地上散落著一些輕薄的、類似透明晶體板的碎片。整體看起來,這個設施是在非戰鬥狀態下被突然廢棄或關閉的,那些破損可能是後來的隕石撞擊或地質活動造成。
他小心地鑽了進去。內部空氣幹燥,沒有灰塵,似乎密封性很好。他首先走向中央控製台。
控製台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能量隔絕膜(已失效),下方是複雜的觸摸界麵和幾個物理接口。大部分功能似乎都已離線。林燁嚐試用掃描儀連接一個標準接口,沒有任何反應。
他轉向牆壁上的顯示麵板,借助照明棒仔細查看。一些麵板下方有手動的物理開關或旋鈕。他嚐試扳動其中一個標注著“備用能源/本地日誌”的開關。
哢噠。
一聲輕響,控製台中央突然亮起一小塊區域,投射出一片巴掌大小的、閃爍不穩定的淡藍色光幕。光幕上滾動著扭曲的、殘缺的文字,是通用星際語的一種古老變體,借助“戰神圖錄”的翻譯功能,林燁勉強能讀懂:
【…單元標識:搖籃網絡-外圍觀測哨-”眼-4492”…】
【…最後指令:進入深度休眠,保持基礎環境監測…能源水平:臨界(0.01%)…】
【…外部通訊:中斷。最後一次接收網絡廣播…標準曆654.2.1…內容:”…預警…檢測到未授權協議活動…部分扇區失聯…建議所有非核心單位進入靜默…”…】
【…本地日誌:無異常事件記錄…持續監測中…能源耗盡倒數…(數據損壞)…】
標準曆654.2.1?那是近三百年前!這個觀測站在三百年前就因為“搖籃”網絡內部的“未授權協議活動”(“模仿攻擊”的前身?)預警而進入了靜默,最終能源耗盡。
難怪“考古學家”說這裏是低風險殘骸。它隻是一個被早期異常事件波及、早已死去的“眼睛”。
林燁有些失望,但並未放棄。他仔細檢查控製台和牆壁,終於在控製台下方一個隱蔽的卡槽裏,發現了一塊手掌大小、半嵌入式的黑色晶體板。晶體板一側有一個接口,與“渡鴉”存儲器的接口製式驚人地相似。
他小心地取下晶體板,吹去並不存在的灰塵,將其與渡鴉存儲器並排放在控製台上。
沉思片刻,他將兩者通過一根從勘探車上找到的適配線連接起來,然後,將連接線接入了控製台那個尚有微弱反應的“本地日誌”接口。
沒有直接讀取,而是嚐試進行數據交互和……能源反哺。
他用混沌靈根引導出一絲微弱但純淨的能量,通過自身作為橋梁,緩緩注入控製台的接口,同時激發渡鴉存儲器中“考古學家”留下的、帶有特定標識和請求權限的數據包。
他在賭。賭這個觀測站雖然能源耗盡,但其最底層的硬件識別協議還在;賭“考古學家”的權限能夠被這個古老的“搖籃”設施識別;賭自己這絲與“觀測者”相關的混沌能量,能夠作為激活的“引子”。
時間一秒秒過去。就在他以為失敗,準備放棄時——
控製台那塊小光幕猛地劇烈閃爍起來!黑色晶體板和渡鴉存儲器同時亮起微光!一股微弱的能量流在兩者與控製台之間形成回路!
光幕上的文字開始瘋狂刷新,大量被壓縮、加密的底層數據被提取、交互、解密!
這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十秒。
隨即,光芒熄滅。控製台徹底沉寂,晶體板和存儲器也恢複了原狀。
但“戰神圖錄”在意識海中發出輕微的嗡鳴——它記錄並整理出了剛才那短暫交互中解鎖的核心信息!
林燁立刻將意識沉入。
信息不多,但足夠關鍵:
1.坐標:觀測站的深層日誌裏,隱藏著一個未發送的、指向“搖籃”網絡某個“安全港”或“備份數據中心”的加密坐標。這個坐標與之前節點星圖上的“樞紐”區域不同,更隱蔽,似乎是為了在係統大規模故障時,為特定權限者保留的避難所或信息庫。
2.密鑰片段:一段殘缺的、用於驗證“觀測者”或更高級別權限的能量頻率編碼片段。它與混沌靈根的某種深層波動隱隱呼應。
3.警告:一段極度簡略的警報,提及“網絡底層協議已檢測到大規模異常數據汙染,疑似高階模因病毒或邏輯炸彈,源頭未知,清除協議受阻。”這或許就是“模仿攻擊”和後續一係列崩潰的根源?
此外,還有這個觀測站本身的結構圖,包括其內部一個微型但完好的、利用恒星引力和地熱差發電的“永恒”型備用能源艙的位置——它因為休眠而未被激活,也未被歲月摧毀。
林燁眼中亮起光芒。
他根據結構圖,在觀測站最底部找到了那個隱藏的能源艙。利用觀測站殘存的最後一點指令權限和混沌靈根能量作為“鑰匙”,他成功激活了它。
微弱的、穩定的能量流開始注入觀測站的核心係統。雖然不足以讓整個設施重啟,但足以點亮部分照明,激活基礎的環境控製(淨化空氣、調節溫度),並為那個微型控製台提供持續電力。
更重要的是,能源艙有外部輸出接口。
林燁回到勘探車,取來工具和線纜。經過數小時的忙碌,他將勘探車的能源係統與觀測站的備用能源艙並聯。勘探車老舊的電池組開始緩慢而穩定地充電,車載係統的功能也得以完全恢複。
他有了一個暫時的、相對安全的據點,和一輛可以繼續探索的交通工具。
接下來的幾天,他以觀測站為基地,一邊繼續恢複身體,消化“戰神圖錄”中的知識,一邊駕駛勘探車對這顆星球進行有限度的勘探。他發現了更多“搖籃”早期設施的微小殘骸(都已徹底失效),也確認了這個星係的荒涼——沒有原生高等生命,沒有活躍的礦產,隻有永恒的寂靜。
他將觀測站獲取的坐標、密鑰片段與之前的所有信息整合。一條更加清晰、卻也更加危險的道路浮現出來:前往那個“搖籃”網絡的“安全港”。那裏可能藏著係統未被汙染的原始數據,關於“觀測者”的真相,甚至可能有關閉“模仿攻擊”源頭或對抗“收割者”的線索。
但要抵達那裏,他需要一艘真正的星艦,需要跨越更加遙遠的距離,需要避開“渡鴉”、“收集者”以及那個陰影勢力的耳目。
靠這輛勘探車和這個廢棄觀測站,遠遠不夠。
他站在觀測站的缺口處,望著外麵永恒昏黃的天空。懷中,是渡鴉存儲器和那塊已成為紀念品的碎片殘渣。體內,混沌靈根緩緩流轉,與“戰神圖錄”中浩瀚的知識共鳴。
從帝國軍事學院備受欺淩的學徒林洛,到“渡鴉”組織中小心翼翼、被迫“共鳴”的“星火”,再到如今,在這片被遺忘的星骸中,獨自麵對宇宙級謎團的“竊火者”……
一路掙紮,一路掠奪,一路前行。
星火雖微,未曾熄滅。餘燼之中,已窺見更遼闊黑暗的輪廓,也握住了幾枚可能照亮前路的、冰冷的火種。
他回到觀測站內部,坐在重新亮起的控製台前。屏幕上顯示著勘探車已充電完畢,以及那個指向“安全港”的坐標。
他需要製定一個更長的計劃。關於如何獲取星艦,如何積累資源,如何悄無聲息地跨越星海。
這不再是逃亡,而是主動的探索與追尋。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枚渡鴉徽記的存儲器。“考古學家”的警告猶在耳邊,但“渡鴉”已不是他唯一的威脅,也不是他唯一的信息來源。
從懷中取出那枚節點碎片殘渣,又摸了摸貼身保存的、記錄著所有秘密數據的物理備份。
然後,他啟動了勘探車的遙控程序。
該離開這個暫時的避風港了。他需要去更遠的地方,尋找能讓星火真正燃燒起來的材料與機遇。
“開拓者-I型”勘探車發出低沉的轟鳴,緩緩駛離了那銀白色的卵形觀測站,再次沒入灰黃色的岩石荒野。
觀測站內,控製台的微光依舊亮著,如同黑暗森林中,一盞已被點燃、卻不知能否等來歸人的孤燈。
林燁的目光穿透前擋風玻璃,望向天空之外,那片隱藏著無盡秘密與危險的星辰大海。
新的征途,已然在腳下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