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頭痛，像是被鈍器反複敲打太陽穴。
    林燁猛地從狹窄的單人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喘息，冷汗浸濕了廉價的棉質T恤。陌生的天花板，斑駁脫落的牆皮，空氣中彌漫著外賣餐盒餿掉和灰塵混合的酸腐氣味。
    記憶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紮入腦海。
    林風，二十五歲，應屆畢業生，就職於“靈訊數據分析公司”，一名底層程序員。加班，熬夜，修改不完的BUG，還有……那該死的、被判定為“混沌靈根”的廢物天賦。
    最後清晰的畫麵，是他在公司服務器日誌的底層，無意間瞥見的一段異常數據流——不屬於任何已知功法運行模式，帶著強烈的吞噬與偽裝特性，其源頭指向公司最大的客戶，修真巨鱷“天盛集團”。他本能地感到不安，寫了一份簡短的異常報告……
    然後，是下班途中，一輛失控的渣土車。
    “意外身亡”。冰冷的四個字，浮現在林燁心頭。
    他抬起手，看著這雙略顯蒼白、指節因長期敲代碼而有些變形的手。這不是他的身體，但靈魂已然入駐。
    “這就是新的世界麼……”他喃喃自語，嚐試呼喚係統。
    沒有熟悉的界麵，沒有提示音。
    回應他的，是意識海中一陣奇異的嗡鳴。一本古樸、厚重、封麵由青銅鑄造的書冊虛影緩緩浮現。書封之上，不再是之前世界的星芒或羅盤，而是一架精致的天平，天平兩端並非托盤，而是相互咬合的精密齒輪！書頁並非紙質，而是流淌著無數0和1構成的半透明數據流。
    【環境自適應完成…檢測到高度契約化、資本化靈能法則…載體形態重構…】
    【“契約之書（法典形態）”載入成功。】
    一股清晰的認知流入林燁腦中。規則之書，在這個世界，化為了能夠洞悉並幹預“契約”與“法則”的青銅法典。
    他心念微動，法典自動翻開第一頁，數據流彙聚成簡潔的條目，如同法律文書：
    【個體：林風（身份載體）】
    【狀態：輕度腦震蕩，靈能枯竭，營養不良】
    【靈根：混沌靈根（隱性狀態：未激活）】
    【靈能評級：F（社會信用評估：極低）】
    【資產：聯邦信用點：85.7（僅夠支付本月剩餘房租）；靈能幣：0】
    【當前契約：房屋租賃協議（剩餘3天），靈訊公司勞務合同（試用期，存在被無故辭退風險）】
    【關聯風險：天盛集團“風險控製部”潛在監控（低概率，但持續存在）】
    冰冷的數據，勾勒出原主絕望的處境。F級的靈能評級，在這個靈能即資本的世界，意味著他幾乎是社會最底層的塵埃，連維持自身基本修煉都做不到，更別提突破。而那“潛在監控”，更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林燁下床，走到唯一的電腦桌前。老舊的台式機還處於休眠狀態。他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自動登錄了一個名為“靈網社區”的界麵。上麵充斥著各種信息：
    “【速報】天盛集團旗下”飛升礦業”股價再創新高，靈能儲備量超預期！”
    “【熱議】散修新星葉凡昨日於城東廢棄工廠區，疑似與”黑水安保”成員發生衝突，靈能波動評級達到C+！”
    “【招聘】”靈訊數據”急招初級數據分析員，要求靈能評級D級以上，熟練掌握《基礎靈能流向解析算法》……”
    “【借貸】”迅靈貸”，額度高，放款快，助你快速突破修煉瓶頸！（年化利率36%，以自身靈根為抵押）……”
    廣告、新聞、招聘、借貸……一切都與靈能息息相關。這是一個將修煉**裸資本化的世界。
    林燁的目光落在“葉凡”這個名字上。契約之書微微震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警示，提示此個體身上纏繞著複雜的、不平等的“契約”痕跡，其“氣運”如同被精心設計的金融產品。
    就在這時，破舊的房門被敲得砰砰作響，一個粗魯的聲音傳來：“林風！開門！知道你在裏麵！房租到底什麼時候交？今天再不交，就給老子滾蛋！”
    是房東。
    林燁深吸一口氣，壓下腦海中依舊殘留的刺痛感。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葉凡意氣風發的新聞圖片，又看了看契約之書顯示的，自己那可憐的85.7信用點和F級評級。
    逆襲的第一步，不是修煉，而是……
    活下去，並弄到錢。
    他走到門邊，擰動了門把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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