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出口的氣密門在身後合攏，將外界的混亂與高頻噪音的餘波隔絕。林燁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腿部和身上多處的傷痛。鮮血從崩裂的傷口滲出，染紅了破爛的工裝。
    小雅抱著急救箱飛奔過來，看到他渾身是血的模樣，眼圈瞬間紅了，手忙腳亂地想要幫他止血。
    “我沒事…”林燁的聲音沙啞，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的目光越過小雅，看向快步走來的張偉和老陳。
    “成功了！炸掉了他們的補給點！”老陳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但看到林燁的慘狀，笑容又僵住了。
    張偉則更關注技術細節：“高頻噪音發生器的效果比預期好，但對能源消耗很大，不能長時間使用。”
    林燁在兩人的攙扶下艱難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向主控室。“疤臉不會善罷甘休。另外…”他頓了頓，看向張偉，“剛才靠近疤臉時，係統捕捉到他身上有異常能量波動。”
    “異常能量？”張偉一愣。
    “很微弱，但…和樣本庫裏的”生命搖籃”…有某種相似性。”林燁的語氣帶著不確定的凝重。
    這個消息讓張偉和老陳的臉色瞬間變了。樣本庫裏的東西本就神秘莫測，如今竟然可能與外麵的匪首都產生聯係？
    回到主控室，林燁一邊接受小雅笨拙但認真的清創包紮，一邊讓張偉調出剛才行動中係統記錄的所有數據，尤其是關於那股異常波動的分析。
    屏幕上，代表“生命搖籃”能量特征的波形圖與從疤臉身上捕捉到的殘破信號片段被並列放置。兩者在基礎頻率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諧振模式”上，確實存在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盡管後者的信號強度微弱了成千上萬倍，且極不穩定。
    “這…這怎麼可能？”張偉推了推眼鏡，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震驚，“樣本庫是最高機密，黑石營地隻是一群掠奪者…”
    “也許…不是直接聯係。”林燁忍著消毒酒精帶來的刺痛，沉吟道，“”生命搖籃”的能量特性可能並非唯一。或者…疤臉接觸過某種…同源的東西？比如，從別的遺跡裏找到的…碎片？”
    這個推測讓氣氛更加沉重。如果“生命搖籃”這樣的存在並非孤例，那這個廢土世界隱藏的秘密和危險，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
    “先不管這個。”林燁將注意力拉回現實威脅，“當務之急是應對疤臉的報複。他們損失了補給，又被噪音和爆炸驚退，下次再來，必然是雷霆萬鈞。”
    他看向張偉：“我們的自動哨戒炮塔，進度如何？”
    張偉立刻調出工坊的監控畫麵和設計圖：“主體結構完成了三座，但能源核心和瞄準係統還在調試，最關鍵的是彈藥…我們缺乏合適的金屬彈頭，站內庫存的適合材料不多。”
    林燁的目光落在之前讓小雅收集的、堆放在角落的那些金屬邊角料上。大多是鏽蝕的鐵片、銅線、以及一些不明材質的零件碎片。
    “如果用這些呢？”他問。
    “強度不夠，精度也無法保證，威力會大打折扣，可能連厚點的皮甲都打不穿…”張偉搖頭。
    “不需要打穿。”林燁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隻需要製造混亂和阻礙。把它們發射出去，形成一片…”鐵雨”。”
    他讓係統調出【自動哨戒炮塔（基礎）】的藍圖，迅速提出了修改方案：簡化供彈係統，采用霰彈模式，將那些金屬碎片作為彈丸，犧牲射程和精度，追求瞬間的區域覆蓋和威懾力。
    “這…太粗糙了，而且對炮管磨損會很大…”張偉從技術角度表示質疑。
    “我們不需要它們長久使用，隻需要撐過下一波攻擊。”林燁語氣堅決，“立刻修改設計，優先保證製造速度。”
    他又看向老陳：“老陳，你帶小雅，去把我們已經布置好的所有電擊陷阱和絆索再檢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另外，把所有能找到的、能燃燒的東西，堆放在幾個次要通道口，必要時可以點火製造障礙。”
    命令下達，淨化站再次高速運轉起來。張偉帶著幾個修複好的工程機器人，在工坊裏按照林燁的思路，對哨戒炮塔進行緊急改裝。老陳和小雅則拿著工具和材料，穿梭在通道之間。
    林燁忍著傷痛，坐鎮主控室，密切關注著外部監控。黑石營地的混亂持續了半夜，火光直到黎明時分才逐漸熄滅。偵察車（僥幸未被發現）傳回的畫麵顯示，敵人正在清理廢墟，收斂屍體，氣氛壓抑而肅殺。疤臉的身影出現在畫麵中，他粗暴地踢打著手下，顯得異常暴躁。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清晨的微光中，他們看到疤臉從懷裏掏出了什麼東西，那物件在陽光下反射著暗沉的光澤，似乎是一個…巴掌大小的、不規則的黑色晶體碎片。疤臉握著那碎片，對著淨化站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貪婪、憤怒和…某種近乎癲狂的渴望表情。
    “就是那個！”林燁指著屏幕，“係統捕捉到的波動源！”
    雖然無法分析那碎片的具體成分，但它與“生命搖籃”的能量相似性，以及疤臉對淨化站（或者說，對淨化站內的東西）表現出的異常執著，都指向了一個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他可能是衝著我…或者我們掌握的”技術”來的。”林燁修正了自己的判斷，“但更可能，他是衝著與那碎片產生共鳴的東西來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個被封鎖的生物樣本庫。
    時間不多了。
    當天下午，三座經過改裝、看起來粗獷而醜陋的自動哨戒炮塔被部署到了淨化站最主要的三個入口內側。它們的供彈倉裏填滿了各種形狀的金屬碎片，等待著將入侵者撕碎。
    通道內的障礙物和燃燒點也已布置完畢。
    所有人都明白，這可能是最後的準備。
    夜幕再次降臨。淨化站內燈火通明，卻彌漫著大戰前的死寂。垂直農場的幼苗在燈光下安靜生長，與外界即將到來的血腥形成殘酷對比。
    林燁站在主控台前，腿上的繃帶隱隱滲出血跡。他看著屏幕上遠方黑石營地逐漸亮起的、比以往更多的火把光芒，以及那開始躁動起來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疤臉的身影出現在營地前方，他高舉著那個黑色晶體碎片，似乎在對著手下們咆哮，進行著最後的戰前動員。
    然後，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決堤的洪水，朝著淨化站的方向，洶湧撲來！
    “他們來了！”老陳的聲音帶著顫抖。
    林燁深吸一口氣，眼神冰冷如鐵。
    “啟動所有防禦設施。”
    “準備迎接…鐵雨。”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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