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琇昕此刻麵色發白地蜷縮在椅上，眼睛緊緊閉著不願睜開，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了起來。
    夢中，房屋轟然倒塌，彈指間平日裏再熟悉不過的青石街道上布滿猙獰可怖的裂痕，像一隻招搖舞爪的妖怪要攪這京城雞犬不寧。
    往日裏那抹熟悉的安心感伴隨著京城過往的繁榮一同煙消雲散。
    再回看四周百姓平日和善的臉龐上輪番顯現著交織著恐懼與驚疑，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纏緊眾人，也泯滅了林琇昕懷揣的希望。
    城門外，敵軍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兵戎相碰撞的金屬摩擦聲刺激著在場每一個人緊繃的神經。
    忽的人群率先有人崩潰跪倒匍匐在林琇昕腿邊，像瀕死的魚乞求雨水的降臨般，伸出布滿泥濘的手輕攥著他的褲腿。
    嘶啞開口“皇上，皇上！”
    悲泣的聲音刺痛著林琇昕宕機的大腦，林琇昕聽見這個稱呼顫抖的手摸上了臉。
    他，他怎麼會是皇上！
    絕望吞噬著林琇昕的心智，周圍的尖叫聲衝擊著他的大腦。
    林琇昕心中此刻隻剩下咆哮：“他要怎麼辦？他要怎麼辦！”
    再然後是乞求。
    “誰來？有沒有人啊！誰來幫幫我！父皇？陳書欽？皇兄？”
    他的聲音回蕩在全身的每一處，嘴偏偏卻什麼也說不出。
    不遠處敵軍的利刃眼見著就要刺到老婦人身上，林琇昕下意識地衝了過去，擋下了這一擊。
    溫熱的血濺了半邊臉。
    他想：“幸好是自己的。”
    可殺戮並不會因為他擋下的這一擊而停止。老婦人還是死了，她的頭顱被殘忍地砍下擺在倒在地上的林琇昕麵前。
    林琇昕身上的龍袍早已被血暈開，但那金線繡的九爪金龍早沒了顏色，敵軍首領一把扯著他的頭發逼迫他看著淪陷的城樓。
    敵軍首領桀桀笑說：“想活命嗎？我見你倒是有幾分姿色，不如從了我？”
    說完然後一把將林琇昕的頭往地下磕去，一下兩下三下，血流了滿臉。林琇昕的眼神早就失了光。
    耳邊尖叫不止，林琇昕像失了魂般重複：“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林琇昕黯淡的眼死死盯著城樓，像丟了魂般跌跌撞撞的爬起，朝著那個方向過去。
    尖叫聲小了些，林琇昕也終於站到了城樓上。
    他低頭看向身上唯一還沒有被血浸濕的龍爪，這金線如同皇位般刺得他眼疼。
    他想起了當時下江南那次，他穿的袍子上麵也有金線繡的花樣，不過是那時還是他最愛的花卉圖樣罷了。
    他輕輕開口，用那與平常一般無二的語氣道：
    “父皇母後皇兄，這次兒臣讓百姓和你們失望了，子民們對不起。。。”
    縱身一躍，眼淚倒流，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林琇昕的手始終放在先前在茶樓與陳書欽相見時繡有玉蘭花的地方。
    我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