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腳忙慌的告別吳老師道：“那個吳老師，我還有課，先走了啊，您小心點兒。”
    吳老師還沒聽清他說什麼，眼前之人已然去到了百米開外。
    “這麼急的嗎？”吳老師一頭霧水。
    謝冥然跟著那名女孩，心髒上下直跳，他頓時不安起來。
    “這次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謝冥然緊促著眉頭。
    叮——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周圍學生立即四散開來，紛紛奔向各自的學院樓。
    黑氣繚繞的短發女生也隨著人流的衝擊消失不見，謝冥然停下步伐四周尋顧著，人影交替，嘈雜聲籠罩在他的耳畔……
    他的眼前逐漸恍惚起來，直到一名身著黑色運動服的冷白皮男生出現，渙散的瞳孔一點一滴地拚湊起來，彙聚中心之時，人影也跟著清晰起來。
    “陳謫……”
    謝冥然怔愣地看著陳謫，他的眉目恢複了往常的柔和。
    陳謫嘴角輕微上揚，緩緩向他走來，眼神淡漠地看著謝冥然。
    “你怎麼了？”陳謫問道。
    謝冥然眉峰上挑，心裏的不安頃刻間消散，他笑著答道：“沒事啊，就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
    “嗯哼。”
    “鬼話。”陳謫瞥了他一眼，側身欲走，擦至肩膀之時，謝冥然出於本能握住了陳謫的手腕。
    陳謫：“……”
    “幹嘛？”
    謝冥然這才回過神來，他放開了他的手，懶散地跟上，道：“你應該預感到了吧，下一個……即將來臨。”
    “嗯。”陳謫低垂著眼瞼淡淡道。
    “要救不救？”謝冥然問。
    “不救。”
    “為什麼？”
    陳謫歎了口氣，他停了下來，轉頭直視著謝冥然的雙眼，道：“關我什麼事？謝老師原來是個這麼婆婆媽媽的人。”
    謝冥然並沒有反駁他，而是彎著眉眼回道：“我一直這樣啊，要不……”
    他靠近陳謫，“你多了解我試試？”
    若隱若現的呼吸撫上陳謫的麵龐，他神情一凝，冷眼道：“讓開。”
    謝冥然識趣地聳肩，後退了一步，雙手攤開十分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陳謫冷哼一聲，輕蔑走過。
    沒一會兒，他的身後傳來了謝冥然的聲音。
    “這事兒和你爸有關。”
    陳謫停下了步子，過了會兒，他側身緩緩道：“最好是。”
    說罷毫不停留地抬腳就走。
    “你去哪兒？”謝冥然喊道。
    “上課。”陳謫頭也不回地說道。
    謝冥然嘴角一撇，滿意一笑，“挺好。”
    隻要不幹涉因果，他就能安然地度過這一世。即便這樣想著，謝冥然內心深處仍舊是複雜的，擔憂的。根據往世命運的騷操作，哪怕陳謫天生冷血，最後也會因為他刻在骨血裏的悲憫神格而讓他萬劫不複。
    人，神，鬼……這世上的任何存在，他都可以憐惜，就是不能擅自插手。最難的是，陳謫是人，是人就會有親朋好友，他的每一世都會因為這些人而不能輪回。
    “如果他是個孤兒……”這一念頭還沒冒出來一會兒便被謝冥然打消了，他不忍心陳謫孤身一人經曆這人間磨難，更何況每一世的背景和設定都不可控。
    謝冥然拍了拍腦袋，自嘲道：“想什麼呢，還不趕緊去想辦法阻止下一血案。”
    “我們不能插手，但別人可以。”謝冥然邪魅一笑。
    沒過一會，他便循著那股子死氣，來到了那名女學生的教學樓下。
    五樓煞氣充斥，要不是隻有神魔能見，就單單那周遭的數隻鬼魅，常人一見都得被嚇個半死，缺胳膊少腿的，一係列奇形怪狀的死樣映入眼簾。
    謝冥然一陣惡心，隨著他的步伐，任何小鬼都不敢靠近，而是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一旦有人死亡，便會一擁而上將其靈魂吞噬。
    對於飄散在外且不入輪回的鬼魅來說，生前越發純粹幹淨善良的人，死後的魂魄便愈加鮮美淳厚，尤其是剛死之人的靈魂最容易捕獲，弱肉強食這一法則在任何地界都適用，低級的世界更甚。
    煞氣隨著樓層的高度遞增，“凶多吉少。”謝冥然加快了步伐。
    五樓哄哄然然了起來，不少人從教室跑到了走廊上，樓梯下方都是熙熙攘攘的踩踏聲，謝冥然剛至五樓，樓梯口便被圍得水泄不通，他逮著一名神色慌張下樓的女學生問道：“怎麼了？不上課嗎？”
    女學生紮著兩個小辮哆嗦著身體，顫聲道：“老，老師，有，有人跳樓……我我……”
    謝冥然立即撥開人群，“讓讓，都讓讓。”
    他擠到最前麵，隻見那名短頭發的女學生已經站在了狹窄的圍牆之上，她低著頭看著下方，長相秀氣，一身名牌，但凡是個人都不能理解這樣的人竟想尋死。
    她的輔導員還在身後堅持不懈地勸導著，而新來的年輕講師正哆嗦著腿，眼裏止不住地流淚，嘴裏已經說不出幾句完整的話了。
    “下來，別想不開，有什麼話好好說……”類似的言語覆蓋了整棟樓。
    短發女生緊咬著嘴唇，流著淚，麵目猙獰地喊道：“都滾！你們根本幫不了我……”
    她的眼裏盡是恐懼，嘴唇已被鋒利的牙齒咬出血跡，大家都不敢靠近她，生怕一不小心，便把她驚得失足掉了下去。
    “你下來，也許我們能解決。”謝冥然突然道了一句，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了謝冥然。
    “是啊是啊，曉蕊，你先下來，任何事都還有老師在呢。”一旁的輔導員跟著道。
    李曉蕊回頭看了一眼謝冥然，她撕扯著嘴角獰著雙目，神情裏盡是不屑，沒帶一刻猶豫，轉身便向後倒去。
    眾人呐喊起來，謝冥然出於慣性地撲了過去，他指尖微敞，想要伸手一拉卻撲了空。隨著手指逐漸消逝的光芒，謝冥然瞳孔微猙，他看著往下墜落的李曉蕊正對著他詭異地笑，而她身後圍著的數群魑魅魍魎正得意地張著血盆大口狂笑著，沸騰地嘲諷著謝冥然的無能。
    頓時，“嘭——”的一聲，頭骨肋骨粉碎的聲音，以及腦袋正中樓下的聖人學者雕塑，刹那間一整個炸開腦漿四濺，血染了整個地麵。
    李曉蕊藕斷絲連的眼珠流至陳謫的腳邊，他看著飛濺到斜挎書包上濃稠翻白的腦漿頓時胃液翻騰起來，他忍不住地低頭作嘔，書包也隨之滑落在一灘血漿當中。
    陳謫的胸腔湍急地起伏著，濃烈的腥臭味竄入他的鼻腔，整個人腦子也跟著渙散起來。
    沒一會兒周圍便圍滿了人，一些人正蹲在一邊嘔吐，一些人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一些人猙獰著臉頰哀嚎著……
    陳謫顫巍地後退了幾步，身後一隻帶著溫度的大手扶住了他，謝冥然把手環在陳謫腰間將其扯入懷裏，霎時間倆人便悄然消失於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