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衝出書房，下樓，朝著後門走去。
    阮棠剛看著小貓吃完東西，心滿意足地舔舔爪子跑回灌木叢，她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準備回去。
    剛一轉身，就撞進了一雙深邃得幾乎要將人吸進去的眼眸裏。
    方子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不到三步遠的距離。他沒有打傘，細密的雨絲落在他黑色的短發和昂貴的襯衫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翻滾著驚濤駭浪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阮棠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心跳驟然失序：“你……你什麼時候……”
    “你剛才在做什麼？”方子期打斷她，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緊繃的、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情緒的顫音。
    阮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地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空碟子，心裏一慌，像是做錯了事被抓住的孩子：“我……我沒做什麼，就是看它好像餓了……”
    “你很喜歡貓？”方子期逼近一步，目光銳利如炬，不容她有任何閃躲。
    阮棠的心髒狂跳起來。【警告！宿主請謹慎回答！】係統的提示音讓她更加慌亂。
    “還……還好……”她眼神閃爍，不敢看他，“就是偶爾看到，覺得可憐……”
    “可憐？”方子期重複著這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極深的、近乎諷刺的弧度，眼神卻更加幽暗，“顧星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同情心了？我記得你去年冬天，因為一隻貓不小心抓傷了你的包，就讓人把它腿打斷扔了出去。這件事，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阮棠的臉色瞬間血色盡褪，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原主……竟然還做過這種事？！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湧上來，讓她差點吐出來。
    看著她驟然慘白的臉和那雙瞬間盈滿震驚、厭惡乃至痛苦的眼睛，方子期的心頭那股怪異感更加洶湧。
    這不是偽裝。那種下意識的、對殘忍行為的生理性厭惡，裝不出來。
    “我……我不知道……”阮棠的聲音抖得厲害，幾乎是語無倫次，“我不記得了……我……”
    她想說“我不是那樣的”，但係統的警告像緊箍咒一樣勒著她的大腦。
    看著她慌亂失措、幾乎要崩潰的樣子，方子期胸腔裏那股急於質問的衝動，奇異地慢慢平息了下去，轉而化作一種更深的、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困惑和……一絲極其細微的、不該有的動搖。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雨水幾乎打濕了他的肩頭。
    最終，他隻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阮棠完全無法解讀。
    然後，他什麼也沒再說，轉身，沉默地離開了。背影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阮棠僵在原地，看著他就這樣離開，心髒依舊在瘋狂地跳動，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更深的迷茫。
    他剛才……到底想說什麼？想求證什麼？
    雨水冰涼地貼在皮膚上，她卻覺得心裏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