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方子期突然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嚇了阮棠一跳。
    “醫生說你身體沒大礙了。”他依舊看著平板，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實。
    “……嗯。”阮棠低低應了一聲。
    “既然沒事了，”他放下平板，終於抬起眼，目光像冷銳的手術刀，精準地投向她，“就別再搞出任何幺蛾子。安分待著，想要什麼跟張媽說，別來煩我。”
    他的話像冰錐，再次精準地刺穿阮棠剛剛積聚起來的一點點勇氣。她握著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我……我知道。”她低下頭，盯著盤子裏的食物，聲音細若蚊蚋，“以前……對不起。”
    這句話脫口而出。既是替原主說的，也是為自己此刻的處境感到悲哀。
    方子期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極深的諷刺：“顧星眠，你又想玩什麼新把戲？以退為進？道歉？”他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神裏的冰冷幾乎要溢出來，“省省吧。你的”對不起”三個字，讓我覺得更惡心。”
    阮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係統的警告雖然沒有觸發，但他話語裏的傷害，遠比電擊更讓她疼痛。
    看著她驟然失血的臉和那雙瞬間蒙上水汽、寫滿受傷的眼睛，方子期的心頭再次掠過那種極其古怪的熟悉感。這眼神，太不像顧星眠了。那個女人的眼睛裏永遠隻有貪婪、瘋狂和算計。
    他煩躁地移開視線，不想再深究這莫名其妙的感覺。
    “今天我會讓陳律師把修改後的離婚協議送過來。”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卻決絕，“條件不變，簽了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別再挑戰我的耐心。”
    說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徑直朝外走去。
    阮棠僵在原地，看著他冷漠決絕的背影，那句“簽了它”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裏盤旋。
    傭人安靜地上前收拾他留下的杯盤，動作輕緩，生怕驚擾了她。
    就在方子期快要走出餐廳時，他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像是隨口問了一句，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你昨天，哼的那首曲子，叫什麼？”
    阮棠猛地抬頭，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那首曲子！是她以前心情好時經常無意間哼唱的一首很小眾的外文歌！昨天她精神恍惚，竟然無意識地哼了出來嗎？
    【警告！檢測到高危提問！宿主嚴禁透露任何與”阮棠”相關的信息！】係統的冰冷提示音驟然響起，帶著強烈的警示意味。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阮棠。她張了張嘴，在係統警告和方子期突然的疑問之間，大腦一片空白。
    “我……我忘了……”她聽到自己用幹澀發抖的聲音回答，“隨便……隨便哼的，可能在哪裏聽過……”
    方子期站在原地，背影挺拔而冷漠。他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回頭，隻是停留了那麼兩三秒，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餐廳。
    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阮棠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椅子上，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晨光依舊明亮，卻照不進她冰冷的心底。
    他知道了嗎？他懷疑了什麼？
    這場如履薄冰的重生，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