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兩人在院中碰麵，眼底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蕭徹又恢複了那副萬事不過心的模樣，仿佛昨天那個在窗邊暗自下定決心要“獵取”的人不是他。他搖著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一把折扇，湊到淩非身邊，語氣輕快：
    “國師大人，早啊。今日天氣甚好啊。正適合去整理藏書閣，說不定還能尋到幾本失傳的毒經，回頭也好研究研究，給太子殿下備份”大禮”。”
    淩非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更顯張揚，心中那點莫名的忐忑反而被一種“果然如此”的無奈取代。
    這人就是有本事把一切攪得曖昧不清，然後又擺出一副“我隨便撩撩，悟到幾成全看你”的無賴姿態。
    他懶得接話，隻淡淡“嗯”了一聲，便率先朝藏書閣走去。
    蕭徹也不在意，笑**地跟上，與他保持著一種既親近又不越界的距離，時不時還用扇子指指點點，評論一下路邊的殘破景致。
    藥王穀的藏書閣規模宏大，雖經曆動亂，主體結構尚存，隻是內部書籍散落一地蒙塵積灰。秦長老已派了幾名弟子在此初步整理。
    淩非一到，便收斂心神，投入工作。他指揮弟子們按經、史、醫、毒、雜等大類先將書籍分揀，自己則負責甄別一些可能涉及宗門秘辛或禁忌之術的孤本殘卷，需單獨封存或謹慎處理。
    蕭徹倒也安分，沒再刻意打擾，自顧自地在書架間穿梭，偶爾抽出一本感興趣的書翻看。隻是他的“安分”持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淩非正凝神辨認一本以特殊藥水加密的脈案，忽覺身邊多了一人。蕭徹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幾乎貼著他的肩膀，指著脈案上一處模糊的印記，氣息拂過他耳畔：
    “咦？這印記……看著像是前朝宮廷禦用的，這脈案莫非出自宮中？”
    淩非身體微僵，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閣主好眼力。此案需單獨封存。”
    “哦。”蕭徹應著卻沒走開，反而就著這個近距離，目光落在淩非專注的側臉上，低笑道：“國師大人認真起來的模樣，倒是比平日裏冷著臉好看多了。”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藏書閣內，卻清晰可聞。
    附近正在整理書籍的兩名年輕弟子動作一頓，偷偷交換了一個震驚又八卦的眼神。
    淩非額角青筋微跳，強忍著把書拍在他臉上的衝動，壓低聲音：“蕭閣主若無事，請勿妨礙公務。”
    “怎會無事？”蕭徹一臉無辜，“我在幫國師大人分憂啊。你看這本”，他又從旁邊抽出一卷竹簡，“記載的是南疆已滅絕的”相思蠱”，嘖嘖，傳說此蠱能令中蠱者對下蠱者死心塌地……倒是有點意思。”
    淩非：“……”
    他徹底沒轍了。跟這人講道理，他比你還能扯；冷著臉，他當你是在害羞。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走。
    他幹脆不再理會繼續埋頭工作，隻是那微微泛紅的耳廓，卻出賣了他並非全然無動於衷。
    蕭徹見狀，眼底笑意更深也不再得寸進尺，就維持著這種恰到好處的騷擾。
    兩人的互動，盡數落在了不遠處正在整理書架的兩名年輕弟子眼中。
    弟子甲：快看快看！蕭閣主又湊過去了！
    弟子乙：國師大人的耳朵都紅了！蕭閣主說了啥啊？
    弟子甲：沒聽清，但你看國師那樣子……嘖嘖，蕭閣主手段可以啊！
    弟子乙：我就說他們關係不一般！不然蕭閣主怎會這樣幫襯咱們藥王穀？
    兩位弟子也是討論的越來越激動，聲音一不小心沒壓住。更何況蕭徹和淩非習武之人，感官比旁人要敏銳些，他們那段不尷不尬的對話盡數落入兩人耳中。
    淩非：“……”
    他這輩子都沒經曆過如此尷尬的場麵！偏偏罪魁禍首還在一旁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坦然模樣。
    他就算心裏懷疑蕭徹別有用心，難道能直接衝上去質問“你是不是心悅於我”？莫說他國師的身份不允許，就是他自己，也絕問不出口！
    這種明明被攪亂了心緒，卻無法言說的感覺，讓淩非感到一陣無力與煩躁。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對秦長老草草交代了幾句，便快步離開了藏書閣。
    蕭徹看著他那近乎倉皇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他慢悠悠地對秦長老拱了拱手：“秦長老辛苦，在下也去看看還有何需要幫忙的。”說罷，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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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非：嫑臉
    蕭徹：？要臉怎麼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