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無心之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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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愈發深沉,弑君之謀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蕭徹見淩非眉宇間凝重不散,忽地輕笑一聲,打破了沉重的氛圍。
    “說起來,”他執壺為淩非續上微涼的茶,語氣變得懶散而戲謔,“在成為這”生死與共”的盟友之前,國師大人可是沒少給我使絆子。”
    淩非抬眼看他,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舊事。
    “記得三年前漕運案麼?”蕭徹支著下頜,眼底閃著促狹的光,“我好不容易布下的線人,眼看就要摸到戾王私吞稅銀的證據,卻被某人以”清理河道,肅清匪患”為由,調派水師封了整段水域,折騰了半月有餘。我那線人差點沒成了河匪的刀下鬼。”
    淩非一怔,隨即想起確有此事。當時他接到密報,那段水域匪患猖獗,且疑似有官員勾結,才下令嚴查,倒並非針對蕭徹。如今想來,竟是陰差陽壞了他的事?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淡淡道:“秉公行事而已。”
    “秉公行事?”蕭徹挑眉,“那去年春獵,我那隻馴了半年,好不容易才敢放出去追蹤的鷹隼,又是被誰的箭矢”誤傷”折了翅膀,休養了三個月?”
    那次淩非確有印象,春獵場上混亂,一隻猛禽直撲禦駕方向,他不及細看,挽弓便射,原是護駕心切。
    “驚擾聖駕,格殺勿論。規矩如此。”他語氣依舊平穩,耳根卻微微發熱。
    “還有,”蕭徹如數家珍,掰著手指,“我去年生辰……”
    淩非真怕蕭徹在這跟他掰扯一晚上,趕忙打斷他:“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蕭徹看著他難得語塞的模樣,笑容愈發得意:“國師大人,你說說,在那般”水火不容”的時候,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與我這等”奸猾之輩”同坐一席,共商……嗯,大計?”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灼灼地看著淩非。
    淩非迎著他的目光,心底那點因舊事被翻出而產生的尷尬,竟漸漸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彼此彼此。”淩非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緩和,“蕭閣主的星軌陣法,也沒少讓我費心。”
    此前他幾次精心布局,眼看要抓住天機閣的把柄,最後關頭卻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天象異動”或“流言蜚語”打亂節奏。
    蕭徹聞言,哈哈大笑:“看來我們還真是……不打不相識。”
    笑聲在夜風中飄散,先前談論弑君時的沉重也隨之淡去。兩人之間的氣氛因著這些陳年舊賬的翻出,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他突然想起剛剛打斷蕭徹的那句話,隱約是提到了對方的生辰,淩非也不知怎的,有些好奇蕭徹的生辰是何時。
    他想著,竟就這麼脫口而出了:“你生辰是何時?”
    淩非話一出口,便後悔了。這等私事似乎過於親近了。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蕭徹顯然沒料到淩非會問這個,微微一怔。他身體稍稍前傾,手肘支在石桌上,目光如同帶著鉤子直直望進淩非眼裏:
    “哦?國師大人這是……終於開始關心在下的私事了?”他尾音上揚,帶著明顯的愉悅,“怎麼,是想提前備下一份厚禮,還是……打算親自來為我慶生?”
    淩非被他這直白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想移開視線,卻又覺得那樣顯得自己落了下風,隻得硬著頭皮維持著表麵的鎮定,語氣平淡地找補:“隨口一問,閣主若不便,不必回答。”
    “怎會不便?”蕭徹笑吟吟的,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讓他輕易蒙混過去,“我的生辰嘛……說來也巧,正是臘月廿三,灶王爺上天言事的那一日。”
    他頓了頓,觀察著淩非的反應:“民間都說,這一天出生的孩子,嘴甜,會討吉利。國師大人覺得……我嘴甜麼?”
    燭光下,蕭徹的眉眼染上一層暖色,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怎麼看都帶著幾分不懷好意。
    淩非隻覺得耳根那股剛退下去的熱意又湧了上來:“閣主巧言令色,世人皆知。”
    “巧言令色?”蕭徹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我對旁人或許需要費些心思,但對國師大人你……可是字字發自肺腑,句句皆是真心啊。”
    他湊得更近了些,“譬如現在,我就真心實意地想知道,國師大人突然問起我的生辰,究竟……是為何故?”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猛地向後靠回椅背,拉開了距離:“並無他故,忘了便是。”
    蕭徹看著他明顯欲蓋彌彰的動作,低低地笑了起來。
    “忘了可不行,”他重新靠回自己的椅背,卻依舊帶著笑,“我可是記下了,國師大人欠我一個生辰答案。待到今年臘月廿三,我自會……親自來討。”
    這話說得曖昧不清,也不知是要討答案,還是討別的什麼。
    淩非放下茶杯,起身:“夜已深,明日還有事要商議,歇息吧。”
    說完,也不等蕭徹回應,便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背影竟有幾分倉促。
    “臘月廿三……”他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日子,眼裏滿是勢在必得的亮光。

    作者閑話:

    淩非:根本玩不過臉皮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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