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邸密室
    墨十三癱在寒玉床上，胸口纏著的麻布滲出血痂。蕭徹斜倚著牆壁，指尖捏著一枚星紋銅錢，正漫不經心地將其彈起、接住。銅錢每一次落在掌心，都發出清脆的“嗒”聲。
    淩非推門而入，身上還有帶來的寒意尚未散盡。
    “他醒了？”淩非聲音沙啞，目光掃過墨十三，最終落在蕭徹的身上。蕭徹沒有接話，銅錢又一次高高彈起。
    “國師大人……”墨十三從寒玉床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被淩非一個手勢按下。
    “陛下說劫獄之事到此結束。”淩非開口，每個字都冷硬如鐵。“至於太子生辰宴行刺——乃是前朝餘孽所為。”
    密室裏死寂一瞬。
    “嗬。”
    一聲輕笑打破沉默。蕭徹接住銅錢，握緊掌心：“皇帝這棋走的真是精妙啊。”
    淩非逼近一步，陰影籠罩住蕭徹：“那枚項圈，爆炸前刻的是血咒反噬符文。若非你及時用移花接木，此刻墨十三已是一灘碎肉——那不是太子的手筆，是陛下的人。”
    “所以？”蕭徹挑眉，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終於肯承認，你效忠的龍椅上，坐著的才是最大的惡鬼？”
    淩非的手猛然攥緊刀柄，骨節發白。
    “項圈……項圈是……”墨十三忽然嘶聲開口，吸引了兩人注意。他艱難地抬起顫抖的手，比了一個古怪的手勢——三指扣心，拇指屈向喉間。
    蕭徹臉色微變：“”鎖魂扣”……皇帝的影龍衛？”影龍位是皇室最神秘的一個組織，隻聽命於天子一人，據說上一代天機閣就是影龍衛所屠。
    皇帝早已掌控了東宮的一舉一動，也許是從刺殺案開始，也許是太子煉傀儡開始，又或許更早……他想要廢黜太子，而太子想要顛覆皇權。
    皇帝礙於政權無法直接動手“清理門戶”，於是借用淩非這把“刀”。
    而與淩非而言，這對父子都是惡鬼——讓他家破人亡的惡鬼！
    太子用龍芻煉長生藥是皇帝默許的，因為紫微星黑氣纏繞，他更需要長生丹續命，所以才會有一道聖旨家破人亡的慘象！所以妹妹屍體和親族的血才會出現在廢太子別院！
    看他們自相殘殺，鬥得兩敗俱傷最好不過，可偏偏讓淩非來當這把“刀”，他心道：“那便殺吧……反正你們的命，我會一個一個來取。”
    蕭徹察覺到淩非表情從嚴肅到殺意漸起，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我以為皇帝老兒會賞你一杯鴆酒，或者是三尺白綾？”
    “……”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情緒，轉向蕭徹時已恢複平靜：“你還不走？等我擒你獻功？”
    蕭徹凝視他片刻，忽然伸手——不是攻擊，而是用指尖抹去淩非臉上不知是什麼時候沾上的血跡。
    淩非猛地偏頭躲開。
    蕭徹卻不依不饒扣住他手腕，力道不大，卻似鐵箍：“淩非，你聽好。”
    他迫他直視自己，眼底星軌旋轉，竟有幾分駭人的亮：“你隻是你，不是誰的刀。”密室死寂，隻餘三人交錯的呼吸。墨十三怔怔望著他們，仿佛第一次窺見冰山下的熔岩。
    良久，淩非抽回手，從懷中取出金瘡藥，沉默地替蕭徹重新包紮動作僵硬，卻一絲不苟。
    “蕭徹。”他忽然連名帶姓地叫，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若有一日……我真成了弑君的刀。”
    明明他早已經答應了蕭徹會同他一起弑君，但還是想這麼問。他抬起頭，目光如淬火的鐵：“你當如何？”
    蕭徹輕笑一聲，反手握住他包紮好的手腕，星力如**灌入：“那我便——為你改一改這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