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的夜黑得跟潑了墨似的，夜風裹著沙粒往衣領裏鑽，陳淵裹了裹迷彩服，袖口磨得發毛，還是擋不住那股子冷勁兒。
    身邊的老李舉著手電筒，光柱晃得草葉上的露珠發亮，嘴裏碎碎念：“早知道帶個暖寶寶，這手凍得跟胡蘿卜似的，連槍栓都快攥不住了。”
    陳淵踢開腳邊的小石子，石子滾下坡“嘩啦”響，驚飛了幾隻躲在草裏的夜鳥。“忍忍吧，過了十二點換班，回去讓老周給咱熱碗蘿卜湯，多加兩勺辣椒油。”
    “那感情好！”老李眼睛一亮，手電筒光柱都晃了晃，“老周的辣椒油比啥都管用，去年我感冒，喝碗熱湯加兩勺，第二天就好了！”
    兩人沿著邊境線慢慢走，腳下的石子硌得腳掌疼。剛靠近七號界碑，陳淵腳下突然一滑，身體往前傾，幸好他及時抓住旁邊的灌木，才沒摔下去。
    “哎喲！咋回事？”老李趕緊把光柱照過去，隻見陳淵剛才踩的地方，一塊足球大的石頭滾到了坡下，“這石頭咋突然鬆了？白天巡邏還好好的！”
    陳淵蹲下來摸了摸地麵，指尖碰到石頭原來的位置，邊緣有明顯的撬動痕跡，不是自然鬆動。他心裏剛起疑，腦海裏突然炸響機械音：
    “叮！檢測到潛在危險，危險來源：人為幹預！請宿主提高警惕！”
    陳淵心裏一沉，趕緊站起身，假裝拍了拍褲腿上的土：“可能是白天風大，把石頭吹鬆了。走，小心點，別再踩空了。”
    老李沒多想，繼續舉著電筒往前走，嘴裏還在叨叨：“這鬼天氣，風大得能把人吹跑，下次巡邏我得把棉襖穿上，省得凍出關節炎。”
    沒走幾步，前麵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是鐵絲網斷裂的聲音。老李嚇得手電筒都掉在了地上，光柱歪著照在地上，映出一截斷了的鐵絲網。
    “咋回事？鐵絲網咋斷了？”老李彎腰撿起手電筒，手都在抖，“這鐵絲網上周才換的新的，咋說斷就斷了？不會是有歹徒吧？”
    陳淵湊過去看，鐵絲網的斷口很整齊，像是被鉗子剪斷的，而且斷口處還很新，沒有生鏽的痕跡，顯然是剛斷沒多久。
    “別慌，可能是被野生動物撞斷的。”陳淵嘴上安慰老李，心裏卻更警惕了——連續兩個“意外”，還都是人為的跡象，肯定有問題。
    他蹲下來假裝檢查鐵絲網，指尖突然碰到個硬東西，借著月光一看，是個沒滅透的煙頭。煙頭上印著個小小的“偵”字，是偵察連的特供煙，上次張連長跟團長抽煙時，他見過這種牌子。
    煙頭還帶著點餘溫，捏在手裏能感覺到微弱的熱度，顯然剛扔沒多久。陳淵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把煙頭攥在手裏，用土埋了埋，假裝沒事人似的站起來：“沒啥事，就是鐵絲網被刮斷了，回去跟連長說一聲，明天讓人來修。”
    老李點點頭，明顯鬆了口氣，舉著電筒往回走：“趕緊走吧，我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還是早點回去喝熱湯靠譜。”
    陳淵跟在後麵，手裏攥著那個煙頭，心裏琢磨著——偵察連的特供煙，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張連長派來的人？白天剛拒絕他，晚上就出“意外”，這也太巧了。
    剛走沒幾步，老李的手電筒突然滅了，周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啥玩意兒？咋沒電了？”老李慌了，手忙腳亂地拍打著手電筒，“我早上才換的電池，咋說滅就滅！”
    陳淵趕緊掏出自己的手電筒，打開光柱：“別慌，用我的。這地方黑，跟著我走，別**。”
    老李緊緊跟在陳淵後麵，聲音都有點發顫：“淵哥，你說剛才那鐵絲網，真的是野生動物撞斷的嗎？我咋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咱呢？”
    陳淵沒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他能感覺到，黑暗裏好像真的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後背涼颼颼的，跟有風吹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營區門口，哨兵見他們回來，趕緊打開門：“你們咋才回來？換班的都等半天了，剛才還聽見遠處有動靜，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沒啥事，鐵絲網斷了，手電筒還沒電了。”老李趕緊說，快步往炊事班跑，“我先去喝碗熱湯，凍壞我了！”
    陳淵沒跟過去，他走到宿舍樓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煙頭。借著路燈的光，煙頭上的“偵”字清晰可見，餘溫早已散去，卻讓他心裏發緊。
    他把煙頭小心翼翼地放進個小盒子裏，藏在床底下。剛收拾好，腦海裏的係統彈窗又跳了出來：
    “叮！危險尚未解除，請宿主謹慎應對，避免單獨行動。建議盡快尋找安全據點，或獲取更多線索。”
    陳淵坐在床邊，摸著那個裝煙頭的盒子，心裏琢磨著——這“意外”肯定是衝著他來的，而張連長，絕對脫不了幹係。可他沒證據，就算告訴團長，也沒人會信。
    正想著，宿舍門被推開，王胖子端著碗熱湯走進來：“淵哥，你咋不回我消息？老周給你留了碗蘿卜湯，我給你端過來了，快喝，還熱著呢！”
    陳淵接過湯碗，熱氣撲在臉上，卻沒覺得暖和。他看著王胖子，突然想起係統說的“避免單獨行動”，心裏有了個主意——以後巡邏，得找個靠譜的人一起，不然再出“意外”，可就麻煩了。
    王胖子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湯碗，疑惑地問：“淵哥，你咋了？是不是巡邏出啥事兒了？跟我說說，我幫你想辦法！”
    陳淵喝了口湯，熱湯順著喉嚨往下流，稍微暖了點。他搖了搖頭：“沒啥事，就是有點冷。對了，下次夜間巡邏，你跟我一起吧，你那身肉抗凍，還能當個”肉盾”。”
    王胖子愣了一下，然後拍著胸脯說：“沒問題！跟淵哥一起巡邏，別說抗凍，就是真遇到歹徒，我一**也能把他坐暈！”
    看著王胖子傻乎乎的樣子，陳淵忍不住笑了。可笑著笑著，他又想起那個煙頭，心裏的警惕更重了——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