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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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冥璃這幾天在池塘裏麵釣魚,釣的忘乎所以,也收獲了一個重要的東西——空氣。
本以為是池塘裏麵沒有魚,結果一次比拚的時候他才發現不是池塘裏麵沒魚,而是他自己“釣魚技術”不行,當即就輸給了顧長安五十枚銅錢和一壺清酒。
輸了之後,冷冥璃就更加奮發圖強的釣魚,結果這幾天收獲的都是空氣。完蛋了成為空軍佬了,我沒救了。雖然冷冥璃是這麼想的,但是冷冥璃本人還是比較愜意的。
秋日悄悄的將葉子的綠衣換成了黃裳,穿著新衣的葉子隨風舞動著自己婀娜的身姿,落在大地之上,然後慢慢的與大地的黃暈相融,那景致美的令人心顫。
此時趙念雪也走了過來,頗為嫌棄的道:“侯爺這幾日釣魚可釣出了個所以然了嗎?”他望向空空如也的魚簍:“真不知道你發什麼瘋,每天天不亮就跑過來釣魚,你也不怕殿下對你有怨言?”
“念雪,你不懂。”冷冥璃專心致誌的看著水麵:“有些事情,就算是殿下這樣一般的人物也會看不清,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
趙念雪聞言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小聲道:“都做了夫妻的人了,你就體諒一下殿下吧。”
冷冥璃手裏握著的魚竿陡然一顫:“做了夫妻?”
“不是嗎?我聽下人說你們兩人不是同床了嗎?”趙念雪疑惑的看著那人:“難不成你做了就不認了?侯爺咱可不興做負心漢。”
冷冥璃沉默了,許久才淡然一笑:“這魚釣的真沒意思,和這人啊一樣沒意思。”
趙念雪總覺得那人話裏有話,但是奈何他聽不懂,於是他就隻能疑惑試探的問道:“是在說陛下嗎?”
“不是。”冷冥璃把魚竿收了起來,看著綠水底下歡快的魚兒:“你說,這魚會不會認為這塊魚塘也是一種禁錮。”
趙念雪疑惑的看著冷冥璃:“你再說些什麼?”
“沒什麼。”冷冥璃拍了拍趙念雪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趙念雪連忙跟上那人:“一天天的淨說些奇怪的話語,奇怪也就算了,還不解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朋友了?”
“這話我還想問你呢,我畫的圖上麵的東西都造出來了嗎?”冷冥璃看著那人疑惑不已:“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趙念雪嗬嗬一笑:“進度破微,而且沒有那麼多的鐵去製造,到是你畫的那個木的東西,匠人給製造出來了。”說罷頗為幽怨的看了冷冥璃一眼:“如今我才知道這玩意是用來釣魚的,你知道我賞了那些匠人多少錢嗎?每人足足一百兩銀子……”
“那個念雪你知道嗎?”冷冥璃連忙打斷趙念雪的絮絮叨叨:“其實那個鐵的東西比較重要,那個鐵的可以把十二部全部覆滅。”
趙念雪隻是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盯著冷冥璃,然後發出靈魂般的質問:“冷冥璃,我還能信你嗎?”
“……”冷冥璃無語了。
不就是不靠譜一次,用的著這樣嗎?
冷冥璃深吸一口氣:“你有沒有讓人那方麵”不行”的藥。”
“有啊?你是不是要整人?”趙念雪問道。
是,我要整我自己。
冷冥璃默默想到。
但他表麵上卻不能明說,怕明說之後趙念雪問個不停。
於是他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趙念雪見此不解咂舌,心裏暗自思索著是哪個人膽子這麼大,敢如此招惹威名在外的侯爺,隨後他似乎是想明白般的快步走了兩步:“冷冥璃,你不會是要讓自己”不行”吧?”趙念雪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冷冥璃,雖說乾元的名聲沒那麼重要,但是於情若是讓別人知曉了你不行的名聲,怕是以後和殿下和離後,無人敢把女兒嫁你。”
“如此正和我意。”冷冥璃頓了頓,漏出一個奇怪的微笑:“不過……你為何會認為殿下以後會和離?”
“到那時,一個有可能隨時可以顛覆他的江山的乾元,一個與他並肩作戰絕對忠誠於他的乾元,是你,你會選擇哪個呢?”冷冥璃伸出了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再者,他“需要”邊疆軍,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別的,他都需要邊疆軍,這也是為什麼他選擇了我。”
趙念雪聞言若有所思,隨後他似乎是靈光一閃一般的抓住了什麼:“你說……是二皇子殿下選擇了你?”
“不然?”冷冥璃轉身看向那人的眸子:“從我們聽到“長生藥”的那一刻,或是我們選擇回京的那一刻,殿下就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否則為何現在為何成婚的聖旨沒有下來?”
冷冥璃幾乎是冷漠無比的道:“因為他現在不會讓一個沒得到他信任的乾元和他成婚的。”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長生藥”是他特意透露給我們的,而這一旨姻緣更是他親手促成的?”趙念雪的眼睛不禁都瞪大了:“為何?”
冷冥璃不語,隻是回過頭,看著在天空中滿天飛舞的銀杏葉,緩緩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銀杏葉,緩緩吐出了七個字:“端慧公主南宮伊。”
說完也不等那人反應過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趙念雪看著冷冥璃離去的背影不禁暗自感慨:“都說皇家無親情,怎麼就生了個二皇子殿下南宮澤這麼個人。”
冷冥璃則是想的更多一些,到底是什麼,能讓書裏麵的“暴君”能夠不計任何的後果保護自己的這個妹妹。
要知道南宮澤可是在書裏出名的冷血冷情。
雖然說書裏麵的內容不知道現在還應驗與否,但單單是南宮澤給自己表現出來的,和書裏描寫的性格簡直就是一般無二。
冷冥璃深吸一口氣,無論是“暴君”還是“明君”他本來是不在意的。
可是……
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無論是安村的事情,還是南宮澤的事情,他都做不到無動於衷,因為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曾經在書裏隻有隻字片語,或者是大篇描寫的“人物”越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為了他認為雞皮蒜毛的小事而喪命於他麵前的時候。
他就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大學生”冷冥璃了,而是“安遠候”冷冥璃。
他接下安村的那一瓢水,一塊硬囊,一個微不足道的笑臉的時候,他就已經成為了安遠候冷冥璃。
不會槍法,他可以逼著他自己在零碎的記憶裏麵搜尋槍法努力學著記憶裏麵的一招一式,不會箭法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逼著自己重複拉弓射箭的動作幾千回。
因為他做不到再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因為所謂的“劇情”,從而喪命。
尤其是南宮澤,這位少年帝王。
《暴君》書裏是這樣寫的。
龍椅上坐著一位約莫十七八的少年,少年身著一身玄黑色銀線龍袍,頭上帶著九珠冕旒,雖然大部分麵容都被冕旒給遮住,可是眉目之間卻是止不住的少年銳氣。
這位少年帝王,應當是高高坐在明理堂前睥睨天下,蔑視重臣的“明君”,而不是屍首被掛在城樓之上,成為人人唾罵的“暴君”。
所以,他不能任由南宮澤自己出手。
冷冥璃寧願自己的名聲變差,寧願搭上安遠候府世代忠良的名聲,也不願意南宮澤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成為書裏麵的那個“暴君”。
剛入侯府沒走幾步,就聽見正廳似乎有人在彈琴,琴音忽高忽低,如仙樂在耳,餘音繞梁,好似有高山、流水在側,其景悠悠然。
一曲已罷,清冷的聲音從正廳栩栩傳出:“此乃《高山》、《流水》,侯爺覺得如何?”
“不錯。”冷冥璃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感,而是大步走入正廳:“殿下這琴,稱得上天下第一。”
南宮澤笑了笑,隻不過那笑意未達眼底,湛藍色的眸子似乎是看透了那人:“侯爺此次來可是為了問罪?”
“不,臣此來是為了問心。”冷冥璃頓了頓意有所指的道:“殿下所奏乃《高山》、《流水》可見是把我當知己的,可是殿下又似乎沒把臣當知己。”
南宮澤不可知否的笑了笑,然後看著那人:“侯爺,何時察覺的?察覺到是我這麼一個地坤在內翻雲覆雨。”
“近些日子,臣釣魚所悟。”冷冥璃一動不動的看著那人湛藍色的眸子:“還有,糧草一事其實是你送的吧?讓你沒有想到的是……三皇子殿下竟敢把黑的說成白的。”
南宮澤搖了搖頭,但是他否認的並不是糧草是自己送的,而是南宮寒的做法:“不,南宮寒的行為是我默許的。”他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笑:“若不是我默許,他的那封信,恐怕出不了三皇子府。”
“冷冥璃,你說你要問我的心。”南宮澤的語氣無比冷漠,每說一個字就似乎多了一分壓力:“可我卻要問,你作為乾元為何會幫我?你知不知道,助一個地坤登上帝位,若稍有不慎就會被稱為佞臣嗎?”
冷冥璃聞言笑了笑,那笑容如沐春風,又無比堅定:“臣知道,臣甘願賭上侯府清名,與殿下一同共進退。”他頓了頓:“臣還是那句話,殿下你可以用各種方式試探我,但請不要傷害你自己。”
看著那人認真又炙熱的琉璃色眸子,南宮澤似乎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默默垂下了自己湛藍色的眸子。
自從他分化以來就沒有人這麼真摯又炙熱的看過他了,他們看他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敬畏害怕,變成了嘲笑可歎,以及欲/望。
他們都知道“孝慧皇後”嫡子可以給他們帶來多少利益,所以對他的暗算就沒有停止過,喝個茶,甚至要找不同的太醫驗上三五遍才可以,後來太醫院有了自己的人才好一點,香更是一點也不敢熏,怕那個有心之人在香裏動手腳。
如此小心翼翼的活了十五載。
自小他接觸的多了去了,見過的人也多了,但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能行為和他的心都是如此一致,如此真摯熱誠的。
這樣的人,他從未見過。
冷冥璃見南宮澤似有動搖,連忙繼續保證道:“臣以冷家清名起誓,對殿下絕無二心。”
“哈……”南宮澤發出一聲不明所以的聲音。
南宮澤的經驗告訴於他,他不可以相信眼前之人,可他的本能卻告訴於他或許可以放下一些本屬於自己的職責交給於他?
隨後一陣惡寒從身後的脊梁傳來,南宮厝的話語由如在他的耳畔,他的話語依舊是那麼的冷漠無情:“澤兒……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相信任何人,今天你因為信任而幫了三人,那就罰你三天不能吃飯吧。”
好不容易回到了棲梧宮,那個賢明在外的母後總是會抓著他的肩膀近幾乎瘋狂的搖晃:“澤兒,你今天是不是又跟你父皇學什麼了?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學,不要學,你聽不懂是嗎?!”然後又會虛心假意的抱住他:“母後隻是希望你以後可以不那麼冷血,能保護妹妹一生無憂。”
“所以,母後就可以為了保護妹妹從而把我扔到父皇那裏嗎?”那時的南宮澤眼神裏帶有一絲嘲笑的道:“一個逼著我記下,一個逼著我忘記,你們可真是一對好夫妻啊。”
南宮澤當即被甩了一個巴掌,南宮澤摸了摸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地方,聲音幾乎是冷的淬了冰:“母後,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否則又怎會如此不在意我。”他頓了頓,聲音似乎帶了一點哭腔:“母後,我也是您的子嗣啊,母後,您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出去跪著。”孝慧皇後看著眼前這個兒子,緩緩吐出來這四個無情的大字。
這麼多年過去了,南宮澤隻依稀的記得那夜下了雨,下了淅淅瀝瀝的玉,大理石原來那麼硬,原來那麼的涼。
“殿下?殿下?”熟悉的聲音把南宮澤從回憶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琉璃色的眸子依舊熱烈而赤誠。
看著這琉璃色的眸子。南宮澤想——或許他應該試著信任他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