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夢醒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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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過太陽穴,又像是宿醉之後殘留的、令人作嘔的嗡鳴。
林見夏的意識在黑暗中浮沉,掙紮著想要擺脫這種難受的黏膩感。
他費力地掀開眼皮,入目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僵住,殘餘的那點睡意和不適“嗖”地一下跑得無影無蹤。
這不是他那間亂糟糟的大學宿舍。
沒有貼滿遊戲海報的牆壁,沒有堆滿專業書和外賣盒子的書桌,更沒有對麵室友那震天響的鼾聲。
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木質屋頂,椽子上雕刻著簡單的雲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身下躺的不是柔軟席夢思,而是鋪著一層薄薄褥子的硬板床,硌得他後背生疼。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說不清的草木清香,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味,完全不是宿舍裏泡麵與汗味交織的經典氣息。
冷。
這是他的第二感覺。
寒意從身下的硬板床滲上來,也從單薄的、觸感粗糙的布衾裏透出來。
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房間很小,陳設極其簡單。
一桌一椅,皆是原木所製,未經漆染,邊緣有些磨損。桌上放著一盞小小的、造型古樸的油燈,還有一個粗糙的陶製水杯。牆壁是石砌的,打磨得不算光滑,透著一股子樸拙和……寒酸。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經典的哲學三問瞬間湧入腦海。
他是林見夏,B大哲學係大三學生,昨天剛結束最後一門期末考試,和室友擼串喝到淩晨,然後……
然後他就回了宿舍倒頭就睡。
再然後……
他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嘶——”他下意識地揉了揉依舊刺痛的額角,一段完全不屬於他的、破碎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衝入他的腦海。
銀悅……秋山門……侍從……葉知秋少主……雜役……謹小慎微……
記憶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充斥著一種怯懦和卑微的情緒。
他仿佛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快速瀏覽了一個名叫“銀悅”的少年的部分人生——
一個在名為“秋山門”的修真門派裏,地位低下、戰戰兢兢伺候人的小侍從。
葉知秋?不是他睡前看的小說《至尊棋局》裏的主角嗎?
穿……穿書了?!
這個詞蹦出來的瞬間,林見夏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平時閑得無聊確實沒少看各類網絡小說,尤其是快穿題材,但他從未想過這種離大譜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努力回憶睡前看過的那本《至尊棋局》,一本主角葉知秋如何隱忍布局、最終攪動風雲登上權力之巔的修真耽美文。
他記得裏麵好像確實有個叫“銀悅”的小配角,是主角早期收留的一個小侍從,背景板中的背景板,出場不多,最後好像還成了主角某個計劃裏的炮灰,死得無聲無息。
所以,他現在就是這個炮灰銀悅?!
林見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灰撲撲的、材質粗劣的古代短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年輕,但絕不是他自己那張雖然不算帥但至少熟悉的臉。
完蛋。
馬克思主義哲學沒法解釋眼前這狀況啊!
唯物主義世界觀在此刻受到了嚴峻挑戰。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科學教育(並且剛考完試)的大學生,他深知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既然事已至此,首先得活下去,搞清楚狀況。
根據那些碎片記憶,銀悅是秋山門少主葉知秋身邊的侍從之一。
葉知秋……想到這個名字,林見夏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書中對他的描寫:天賦絕倫卻身份尷尬,母親是硯江宗宗主葉婉清,與秋山門門主秋妄有一段露水情緣,生下他後不久便因情殤自盡而亡。葉知秋被送回秋山門後,因其私**的身份和母親宗派的式微,在門內備受冷眼歧視,但他修煉極為刻苦,實力遠超同輩。
然而門主之位最終卻落入了秋妄正妻沈雲瑤所出的長子手中。葉知秋從此心性大變,開始了長達千年的隱忍和謀算。
一個美強慘的典型,還是個心思深沉、極度渴望權力的大佬。
林見夏頓感頭皮發麻。
他一個信奉“實事求是”、“直接幹就完了”的現代青年,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彎彎繞繞的權謀算計。
讓他去輔佐這樣一個主角?這任務難度堪比讓他當場學會禦劍飛行。
“銀悅!銀悅!死哪兒去了?還不快起來!”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略顯尖刻的喊聲,伴隨著不耐煩的拍門聲,“今日需去聆秋院當值,你想偷懶到幾時?”
聆秋院?那是葉知秋的居所!
林見夏一個激靈,那些屬於原身銀悅的、對於“少主”和“怠工懲罰”的本能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他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下來,趿拉上床邊放著一雙磨損嚴重的布鞋,深吸一口氣,努力模仿著記憶中銀悅那怯生生的語氣:“來、來了!”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清晨略帶寒意的空氣湧了進來,讓他精神一振。
門外站著一個同樣穿著灰衣的雜役,臉上帶著倨傲和不耐煩。
“磨磨蹭蹭的,快點!要是誤了少主的時辰,有你好果子吃!”那雜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說完便扭頭先行。
林見夏壓下心頭那點不適,默默跟上。
他一邊走,一邊貪婪地觀察著四周。
此時天光微熹,晨曦穿透薄霧,灑落在連綿的山巒和古樸的建築群上。亭台樓閣依山而建,飛簷翹角,隱在繚繞的雲霧之中,頗有些仙家氣象。
空氣清新得不可思議,每呼吸一口都仿佛帶著某種能量,讓人肺腑舒暢。遠處隱約傳來悠長的鍾鳴和清越的劍嘯聲。
這就是修真界?秋山門?仙門之首?
拋開自身處境不談,這景象確實震撼,比5**景區還要壯麗得多。
然而,一路行來,遇到的其他弟子,無論是穿著代表內門弟子的青色服飾,還是像他一樣的灰衣雜役,似乎都對他視而不見,或是在目光掃過他時,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忽視和冷淡。
這種無形的壁壘,比現代社會的冷漠更令人窒息。
看來銀悅在這個門派裏,真是地位低下,毫無存在感。而他所伺候的那位少主葉知秋,處境恐怕也更複雜。
七拐八繞之後,一座略顯清冷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院門匾額上寫著“聆秋院”三個字,筆力遒勁,卻透著一股孤高之氣。
帶路的雜役在院門口就停住了腳步,似乎不敢擅入,隻努了努嘴:“進去吧,今日該你清掃院子和整理書房。手腳麻利些,少主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林見夏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院子比想象中更簡潔,甚至有些空曠。
青石板鋪地,角落種著幾竿翠竹,在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
整個院子安靜得可怕,連鳥鳴聲都似乎隔絕在外。
他根據記憶,先去角落拿了掃帚,開始小心翼翼地清掃落葉。動作略顯生疏,但勉強還能應付。
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接下來該怎麼辦?按照原著劇情走?可原著裏銀悅就是個炮灰。改變命運?談何容易。勸葉知秋放棄謀略,直接靠實力碾壓?人家憑什麼聽你一個陌生小侍從的?更何況,那葉知秋心思深沉,自己這點道行,在他麵前恐怕不夠看。
“實力才是硬道理……”
他無意識地低聲嘟囔了一句馬克思主義關於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變體,隨即又苦笑一下,在這個世界,個人實力似乎就是最硬的道理。
“可這道理,也得有實力才能講啊……”
他現在就是個戰五渣的雜役。
正當他心神不屬之際,院門方向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林見夏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青年正緩步走入院子。
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身形。墨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麵容極其俊美,卻如同覆著一層寒霜,眉眼間帶著一種疏離的冷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的眼神深邃,看過來時,像是能穿透人心,卻又不起絲毫波瀾。
僅僅是被那目光掃過,林見夏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心髒不由自主地縮緊,握著掃帚的手心瞬間沁出冷汗。
這就是葉知秋。
書裏那個身世悲慘、老謀深算、最終攪動風雲的主角!
葉知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秒,仿佛隻是確認一下院子裏多了個會動的物件,便漠然移開,徑直朝著主屋走去。
林見夏僵在原地,直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內,才緩緩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壓迫感太強了。
這開局,簡直是地獄難度。
還輔佐他?他剛才連上去搭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林見夏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掃帚,又看了看這清冷孤寂的院落,再想想自己那擺爛的大學生理想和此刻的現實。
前途無亮,同誌仍需努力啊。
他認命地繼續揮動掃帚,開始思考第一個現實問題:這修真界的早飯,一般幾點開?包不包吃?能不能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