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秋日私語,心動的軌跡(7)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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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陽光靜謐的下午,像一幀被過度曝光的照片,牢牢印刻在林隅安的腦海裏。
    尤其是沈墨竹毫無防備睡去的側臉,每一次回想,都讓他的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搔過,泛起一陣細密而陌生的戰栗。
    他不再試圖否認或壓抑那種心情了。心動就是心動。
    像破土的春芽,固執地、不受控製地生長著,汲取著每一次對視、每一句平淡話語、每一個細微舉動中的養分,日漸茁壯。
    重返校園日常,林隅安發現自己看沈墨竹的目光徹底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仰視和感激,而是摻入了一種更私密的、帶著貪戀的審視。
    他會偷偷觀察對方說話時喉結滾動的弧度,寫字時用力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甚至隻是安靜坐在那裏時,周身那種隔絕喧囂的沉靜氣場。
    這種變化細微卻不容忽視。
    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當沈墨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他時,他的心跳會漏拍,當沈墨竹像往常一樣“順手”遞給他劃好重點的筆記時,他的指尖會微微發燙。
    周三中午食堂,人聲鼎沸。林隅安和周浩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剛吃了兩口,就看到沈墨竹端著餐盤走過來,極其自然地在林隅安對麵的空位坐下。
    “喲,學神又來蹭座啊?”
    周浩嘴裏塞著飯,含糊不清地打趣道。
    經過這段時間,他對沈墨竹會和林隅安一起吃飯已經見怪不怪,偶爾還會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沈墨竹沒應聲,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便安靜地開始吃飯。
    林隅安卻因為周浩那句“又來”和“蹭座”,臉頰微微發熱。他低下頭,假裝專注地挑著米飯,眼角的餘光卻不受控製地落在對麵那人身上。
    沈墨竹餐盤裏的菜依舊沒有香菜,米飯吃得幹幹淨淨,姿勢優雅得不像在嘈雜的食堂。他似乎察覺到林隅安的目光,抬起眼。
    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
    林隅安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收回視線,心髒砰砰直跳,胡亂地夾起一塊自己餐盤裏的糖醋排骨塞進嘴裏,卻被忽然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臉瞬間漲得通紅。
    “咳咳咳……”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一杯溫水推到他麵前。是沈墨竹的水杯。
    林隅安嗆得眼淚都出來了,也顧不得那麼多,抓起來就灌了幾大口,才勉強壓住喉嚨裏的癢意。
    “慢點吃。”沈墨竹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依舊平淡,卻似乎比平時低沉柔和了幾分。
    林隅安喘著氣,放下水杯,眼角還掛著生理性的淚水,尷尬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謝、謝謝……”
    沈墨竹沒說什麼,隻是將自己的水杯拿回去,放在一邊,仿佛剛才隻是遞了一張紙巾般尋常。
    對麵的周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神變得有些玩味起來。
    他湊近林隅安,壓低聲音,用氣聲賊兮兮地問:
    “喂,隅安,你跟學神……什麼時候這麼熟了?他居然把他水杯給你喝?”
    林隅安的臉更紅了,手肘撞了他一下:“吃你的飯!瞎說什麼!”
    “我瞎說?”
    周浩挑眉,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你看看你臉紅的!哎,我說,學神對你可真是不一般啊,又是輔導又是送溫暖,現在連水杯都共享了?這待遇,咱們年級獨一份吧?”
    他的聲音雖然壓得低,但在喧鬧的食堂裏,難免飄出去一些。周圍幾桌有同學好奇地看了過來。
    林隅安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心虛和羞窘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坐立難安。
    他偷偷瞟了一眼沈墨竹,對方似乎完全沒聽到周浩的調侃,依舊神色如常地吃著飯,仿佛置身事外。
    這種冷靜的態度反而讓林隅安更加心慌意亂。他用力踩了周浩一腳,惡聲惡氣地警告:“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跟你絕交!”
    周浩吃痛地“嘶”了一聲,總算稍微收斂了點,但還是擠眉弄眼地用口型無聲地說:“有——情——況——”
    這頓飯林隅安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然而,周浩的話卻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
    接下來的幾天,林隅安開始格外留意周圍人的目光。
    他似乎才發現,他和沈墨竹的“綁定”程度,在別人眼裏早已不是秘密。
    他們會一起出現在圖書館固定的角落,會“巧合”地在食堂同桌吃飯,會在放學後一起離開教學樓。
    沈墨竹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獨來獨往的存在,身邊卻始終跟著一個成績平平、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林隅安。
    這本身就足夠引人注目。
    以前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和學業壓力裏,自動屏蔽了這些。
    如今一旦開始留意,才發現那些好奇的、探究的、甚至帶著些許曖昧揣測的目光,無處不在。
    有一次他去辦公室交作業,聽到兩個女生在走廊低聲聊天。
    “哎,你發現沒,沈墨竹好像最近都跟那個林隅安一起吃飯?”
    “早發現了!好像還經常給他講題呢。真是羨慕死了……”
    “你說他們什麼關係啊?沈墨竹那種人,怎麼會……”
    “誰知道呢,說不定……”
    後麵的話音低了下去,伴隨著一陣心照不宣的輕笑。
    林隅安抱著作業本,僵在原地,臉頰一陣陣發燙,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清是窘迫,是慌亂,還是……一絲隱秘的歡喜。
    就連班主任老劉,某次下課把他叫到一邊,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膀:“隅安啊,最近進步很大,繼續保持!跟著沈墨竹好好學,機會難得,要懂得珍惜,知道嗎?”
    那眼神裏,除了欣慰,似乎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用一種無聲的方式,提醒著他和沈墨竹之間那不同尋常的聯結。
    這種被“圍觀”的感覺讓林隅安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但更讓他心驚的是沈墨竹的態度。
    他對所有的目光和議論,似乎完全免疫。
    他依舊會在人群裏精準地找到林隅安,和他一起吃飯;依舊會在圖書館替他占好位置;依舊會在講題時自然地靠近,呼吸拂過他的耳畔;依舊會在林隅安需要的時候,遞上一杯溫水、一份筆記、或者一個平靜的眼神。
    那種坦然,那種仿佛一切理所應當的姿態,反而襯得林隅安自己的心慌意亂格外幼稚和可笑。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
    窗外又飄起了細雨。
    林隅安被一道物理題難住,糾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寫了張紙條揉成團,趁老師不注意,精準地扔到了斜前方沈墨竹的桌麵上。
    沈墨竹展開紙條,看了一眼,沒有回頭,隻是左手伸到背後,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過了一會兒,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被後排同學傳了回來。
    林隅安做賊似的在桌肚下打開,上麵是沈墨竹清峻的字跡,寫著一個關鍵的公式和簡潔的提示。
    他正對著紙條琢磨,同桌的周浩突然湊過來,飛快地瞟了一眼,然後猛地縮回去,臉上露出誇張的、賊兮兮的笑容,用氣聲說:“喲~又傳小紙條呢?”
    林隅安嚇了一跳,慌忙把紙條攥緊在手心,心髒狂跳,壓低聲音怒道:“滾!討論題目!”
    “討論題目需要臉這麼紅?”周浩笑得肩膀直抖,“嘖嘖,我看你們倆這默契,沒個一年半載可培養不出來……”
    “你閉嘴!”林隅安耳根都紅透了,手肘狠狠給了他一下。
    他們的動靜有點大,引得前排幾個同學回頭看了一眼。沈墨竹似乎也聽到了,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越過肩膀,極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那目光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卻讓周浩瞬間噤聲,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轉回頭去假裝看書。
    沈墨竹的目光在林隅安通紅的臉頰和緊攥的拳頭上停留了極短的一瞬,然後便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林隅安卻在那一眼之後,慢慢鬆開了緊攥的拳頭,手心那張紙條已經被汗水微微浸濕。
    他看著沈墨竹挺拔冷靜的背影,忽然間,所有因外界目光而產生的惶惑和不安,都奇異地平複了下來。
    別人怎麼看,怎麼猜,重要嗎?
    重要的是,那個人始終在那裏。
    用他獨有的、沉默而強大的方式,包容著他的笨拙,安撫著他的慌亂,引領著他前行。
    就像一座沉默的山,無論外界風雨如何,始終巋然不動,為他提供著一方安穩的天地。
    林隅安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撫平,重新折好,夾進了筆記本裏。
    窗外,雨絲無聲飄落。
    而他的心裏,卻仿佛照進了一束溫暖而堅定的光。
    那些曖昧的私語和揣測,忽然都變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他隻知道,這條心動的軌跡,他想要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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