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慘死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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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群芳齋,女子們香肩半露,輕歌曼舞,奏樂彈唱,媚笑情傳。
台下看客們舉杯觥籌交錯,玩味的眼神卻始終留在薄紗下若隱若現的玉肌。
楚玉寧被幾個膀大腰圓的仆婦押進來,發髻淩亂,衣裙破碎,髒汙的粗布勒在她殷紅的嘴裏,發出陣陣悲鳴,如同待價而沽的牲畜被牽引,供人挑揀玩樂。
她可是堂堂相府嫡長女,如今的官太太,一直養尊處優,高高在上,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憤怒的雙眸燃著熊熊火焰,一身尊貴氣度的居高臨下是長久的習慣,噴射著駭人的光。
可,這裏再不是高聳的殿宇,更不是閨房軟榻,而是綾羅紗裙堆砌的賣場,良家女子的斷頭台。
塗脂抹粉的老鴇手中揮動著豔紅的手帕,用指尖嫌惡地扯出楚玉寧嘴上的髒布,像精心準備一番熟練地極力賣弄展示這新進的女人。
“各位老爺少爺,看看我們這新進的美人,她可曾經是相府嫡長女,如今被她的夫婿蕭大人捉奸在床,據說對方還是個滿臉麻子的看門小廝!”
老鴇在這裏刻意停頓,隨即露出了一貫別有深意的笑,台下看客們立馬躁動起來,閃著精光的眼睛似乎能將楚玉寧的衣裙穿透。
“不,你個**胡說八道,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夫君一定會相信我,替我出頭的!”
楚玉寧沒底氣地嘶吼,言語間盡是不甘。
不久前,她的父親楚懷鋃鐺入獄,被判斬刑,她因為已嫁作人婦,未被波及,卻也憂思不斷。
這時,她的妹妹楚玉溪帶著一碗參湯來看望她,她毫無防備地喝了,不久就昏睡過去,再次睜眼,身邊竟躺著一個麵目醜陋,皮膚粗糲的男人,也恰巧此時,房門被一腳踹開,她百口莫辯,蕭風甩袖而去。
她的反抗悄無聲息,貴婦們的指指點點震耳欲聾。
她被關在陰冷潮濕的柴房思過,每日的食物都是餿了的殘羹剩飯。
她無數次用自己頭上的珠翠托丫鬟帶話給蕭風,讓他來見自己,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可卻了無回音。
“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摯愛,若你不介意我布衣之身,嫁於我,我定會珍之重之,給你幸福。”
這些曾經的海誓山盟仍在耳畔激蕩,可現在卻像一個笑話。
柴房門再次打開,可卻不是蕭風,自己的婆婆和一個渾身散發著濃烈脂粉的女人。
“楚氏,你行為不檢,有辱門楣,本應沉塘浸豬籠,但念在婆媳一場,就為你另尋出路,你從此就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楚玉寧有片刻怔愣,被人上下打量,不等她說什麼,就被人像拽狗一樣拽走。
她不敢相信,這是她日日請安孝敬的婆婆能幹出來的事。
婆婆渴了,她端茶倒水,婆婆病了,她日日侍疾,婆婆累了,她按摩服侍…………
多年以來,孝親敬長,從不會因為是下嫁而端架子,直到她落難,婆婆落井下石,她才幡然醒悟,這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鴇被罵了,也不生氣,這麼多年了,早就習以為常,臉上仍是堆笑,職業性地繼續宣傳楚玉寧,
“新來的官小姐們性子都烈,就看你們誰能**好。”
言罷,還不忘向下麵拋一個意味深長,心領神會的眼神。
長期馳騁風月場所的男人們瞬間被點燃,露骨的話語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
楚玉寧渾身顫栗,貝齒早已深深咬破嘴唇,殷紅的血跡不輸凋零的紅玫瑰,如她破碎的命運一般墜入埃塵,潦草一生,淚灑泥淖。
台下幾個**難抑的中年男人,終是撒著明晃晃的金銀衝了上去,理所當然地如蛀蟲一般蠶食鮮花的根莖,消了她的靈氣,絕了她的銳氣。
旁邊老鴇的衣兜已經塞不下一塊碎銀,旁邊的楚玉寧卻披頭散發,原先黑亮的雙眸此刻黯淡無光,臉上和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淤青,如行將就木的老人,即將到達生命的終點。
“姐姐,我來了!”
一聲清亮的嗓音打破青樓的喧囂,人們紛紛回望,竟是一位珠圍翠繞,峨眉星目的女子。
楚玉寧不用看,光憑聲音就可以聽到是自己的庶妹,楚玉溪!
“姐姐,是我來晚了,但是你不僅紅杏出牆,辱沒門楣,甚至還害死父親這件事我實在無法原諒!”
所有人呼吸一滯,等待著後話。
“姐姐你真不該為了嫁妝豐厚而讓父親挪用賑災錢款,那些贓銀出現在你的嫁妝箱裏,為了國家,為了餓死的流民,我和蕭大人早已經暗中收集證據,大義滅親,將父親所行之事告知皇上。”
楚玉寧再怎麼蠢笨,此刻也猜出大概,移花接木,借刀殺人!
可容不得她多想,底下的人看她的目光驟然鄙夷厭惡,“原來就是她不顧百姓死活,追名逐利,這種人,不得好死!”
楚玉溪似乎是覺得不夠過癮,又補刀,“姐姐,原本和蕭大人定親的人是我,你搶了他,又不好好珍惜他,太讓我失望了。”
“既然姐姐心中無蕭郎,那麼後日,便是我和蕭郎的訂婚宴,歡迎姐姐前來賞臉。”
言罷,不等其他人反應,直接離開,無視楚玉寧淬毒的眼睛。
“原來是個橫刀奪愛,不顧妹妹的卑劣小人,今天,我就要為民除害!”
他說完,粗糙起繭的大手就要掐碎楚玉寧纖細的脖頸。
“放開她!”
遠方傳來男子剛勁有力的聲音,楚玉寧一哆嗦,這不是五皇子的聲音嗎!
昔日,五皇子也曾抬著上百台聘禮登門求親,紅妝十裏,鮮花著錦,可她卻為了蕭風,回避著他逐漸暗淡的眼眸,親自做主婉拒了這門親事。
直到後來,答應娶她蕭風,卻一再把聘禮往下壓,最後竟讓她坐著一頂半舊小轎出嫁,成為了京都的笑談。
“這不是曾經威名赫赫的五皇子嗎,為那個魚肉百姓的奸相求情,硬生生被打板子也絕不改口,如今被貶庶人,也成了瘸子,難道也想與這個**同度春宵?”
楚玉寧訝然,五皇子從未受過父親的恩惠卻殊死以報,讓她悔不當初。
“啊!”一聲尖厲的慘叫驟然升騰,將楚玉寧引回現實。
剛剛說話的男子的胸膛被飛來的刺刀戳穿,血液奔湧。
“誰都不可以汙蔑辱罵她!”五皇子趙景雖行動遲緩,但習武多年,肩膀寬闊有力,暗器也略懂一二。
“五皇子殺人,來人,帶下去!”蕭風終於現身,隻是身邊的打手們將五皇子團團圍住,雙拳難敵四手,過了一會,五皇子就被困住。
好一招守株待兔!
楚玉寧再怎麼蠢笨,此刻也發現了端倪,她不願意成為五皇子的牽絆,更不願成為蕭風的墊腳石!
於是,趁著蕭風還沉浸在大功一件的喜悅中,楚玉寧猛的將身旁的瓷器砸向蕭風,頓時,鮮血如注。
可蕭風的得力侍衛也不是吃素的,泛著寒光的刀柄出鞘,朝著她的方向刺來,意料之內的痛感並沒有襲來,一看,是五皇子擋在了她的麵前!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豐神俊朗,臉上染著血,衣冠不整,胸口淌血,奄奄一息。
楚玉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撲過去,斷線的珠淚一滴一滴地敲在了趙景精瘦的麵龐,握著他的手忍不住發抖。
“別,別哭。”五皇子一邊說,一邊吃力地為她拭淚,指尖剛要觸碰到她的眼睛時,卻突然放下,失了生機。
此時,蕭風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她的後麵,拿出隨身攜帶的彎刀,狠狠地刺下去,一招斃命。
楚玉寧死了,等待她的,不是白帆祭靈,而且台下看客們粗暴的踐踏。
他們自詡正義,為流民呼冤,將楚玉寧的屍體踩在足下,讓她受盡了胯下之辱,讓她的亡靈,備受鞭責。
這輩子,她輕信了太多,辜負了太多,最終兩敗俱傷,終此殘生。
而她也是到死才醒悟,自己嫁的不過是一個欺世盜名,忘恩負義的鼠輩,自己心軟幫助的庶妹,會對自己和家人趕盡殺絕,而自己避如蛇蠍的五皇子,卻在危難時為她擋刀。
她不禁問問自己,如若時光倒流,歲月回溯,她會為父親母親抵擋風刀霜劍,為五皇子景鴻在夜晚留一盞不息的紅燭………
楚玉寧想著想著,突然身體上的痛感和沉重感消失了,睜眼一看———熟悉的雕花梨木床,淺藍的幔帳,堆著一堆胭脂的梳妝台…………
這不是自己未出閣時的閨房嗎?
“小姐,你終於醒了,老爺同意你和蕭公子的親事了!”丫鬟落霜小跑著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