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今天真的是連累你了，當時的情況你根本不用喊我，裝不認識就好。”
    蘇盡沒有了往常無所謂的態度，語氣低迷，真心實意的勸告。
    “我要是裝做不認識的話，你是打算一打四，耗到警察來嗎？”
    陳言牽住蘇盡的手腕，“走吧，上去休息會。”
    “嘶！”被抓住的地方疼痛的抖動，打鬥時的熟悉感再次出現。
    按照以往的經驗，手腕又崴了，最近兩個月，身上經常出現，崴腳，崴手腕，崴胯骨。
    網上說是“協調性還未完善”，要多運動，蘇盡見沒什麼大病，也就沒管。
    但這次有點嚴重。
    “不用，我要回家吃飯了。”這次出了這麼大糗事，蘇盡隻想回家躺屍。
    “走吧，上去處理一下。”陳言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夜晚溫吞的風。
    可他態度堅決，放開受傷的手，從背後挽住他的肩膀，推著往樓上走。
    蘇盡的情緒來無影去無蹤，剛才的悲觀全然消失不見。
    隻剩下對夜訪陳言家的興奮，偏偏麵上還要裝出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兩家在同一個小區，但在不同的樓層，陳言家要底一層樓。
    開門的時候都是用的單手，另一隻死死牽住蘇盡，仿佛一鬆手就飄走了。
    一跨進房間，關上門，蘇盡直接不裝了，猶如老鼠進了米缸，徹底放飛自我。
    房間出乎意料的整潔，但有讓人意外的搭配，暖色的燈光灑下來，一張黑色沙發躺在客廳中央，褐色的書櫃上沒有書，隻有整齊擺放的木頭。
    桌子更是老式款的紅漆，海藍色的窗簾配上紅色的珠子掛鏈，窗台上養著幾盆綠植，
    蘇盡挑眉，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指向展示櫃：“陳言，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文雅的愛好。”
    陳言沒接他的調侃，壓著人坐在沙發上：“剛才是不是捏到你傷處了，我看看。”
    蘇盡挽起衣袖，遞到他麵前：“好像是扭到了，最近經常抽筋。”
    目光溫和地落在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外表看不出來任何受傷的痕跡，隻能按壓看是否傷到骨頭。
    “呦，呦呦，疼，輕點啊！要廢了。”蘇盡忍著不抽回手，疼的嘴完全閉不上。
    “馬上，馬上，應該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接回去。”
    陳言一邊按一邊哄，擔心手落下傷，好在以前學過正骨。
    說完，不等蘇盡反應，就用力一動，手腕瞬間矯正。
    “好了，好了，動一動試試。”
    蘇盡震驚的甩甩手腕，驚歎的讚揚：“陳老板，你還真會啊！”
    “不會敢給你做嗎？打架的時候沒見你叫多大聲，現在碰一碰就這麼喊。”
    陳言對上蘇盡是沒辦法了。
    蘇盡幹什麼事，一問就開始撒謊裝可憐再轉移話題，三件套一套一套的對他施展，他總是率先放棄追問。
    “哥，你是好人，我晚上還沒吃飯，能不能讓我點個外賣？”
    陳言屈服了，話題轉移的過分唐突，裝作沒看出來的回答。
    “外賣不健康，冰箱裏還有菜，我來做。”
    陳言一走，蘇盡像沒骨頭似的陷進沙發裏，舒服地喟歎一聲。
    他好奇地仔細打量著這個房間，和他主人那股“沉穩老成”感都十分相似。
    每次吃完飯，蘇盡身上都帶著一股鬆懶的勁，原本繃緊的身體，在這沉穩的房間裏，不知不覺放鬆下來，甚至有點昏昏欲睡。
    房間裏很靜，隻有碗筷碰撞的細微的聲響，原本吃完飯要收拾碗筷，但被陳言嚴詞拒絕。
    “其實沒必要幫我，我能夠處理。”
    蘇盡忽然低聲開口，語氣裏慣有的慵懶淡去了不少。
    陳言沒有回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聲音溫的陳述事實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能。但疼是真的，傷了也是真的。”他頓了頓，補充道，“偶爾依靠一下別人，不丟人。”
    這句話像一片羽毛，輕輕搔刮蘇盡內心深處，某個不常被觸碰的地方。
    他沉默了，房間再次歸於平靜，陳言仔細地堆放好碗筷，倒了杯溫水，走到沙發。
    時鍾轉動在10點的格數，“要睡覺嗎？”
    他的照顧周到而自然，沒有覺得有分毫的勉強，仿佛這一切都是他份內之事。
    蘇盡接過水杯，指尖碰到陳言的手指，溫暖的觸感一掠而過。
    喝下水，喉結滾動了一下，再開口時，那點**不羈似乎被溫水泡開。
    “陳老板，你好像老年人啊，大夏天給我倒溫水，學校的老主任才喝這樣喝。”
    陳言擺擺手，打斷他，眼底倒映出濃重的笑意。
    “那你不會是想要喝冰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惦記著冰棒，前天下午跑回來吃了兩根。怎麼這麼貪心。”
    “沒法不貪心，比如今晚，進了你家就挺開心的，但現在想要留夜了。”
    蘇盡看了看窗外濃重的夜色，指著天上的月亮，“天都暗了，外麵黑黢黢的，但我又怕黑，不想出去，怎麼辦啊？”
    話雖如此，但眼睛裏不見一點害怕，反而亮晶晶的閃著光。
    陳言抽出他手裏握緊的杯子，用同樣小心又溫和的語氣。
    “確實不早了，那要不要就在這湊合一晚？”
    “那住宿費算在煙錢裏。”他裂嘴笑了笑，一下站起來，“那我睡哪？”
    “去床上睡，我有事打電話要晚點睡。”
    陳言帶他來到主臥，讓他先洗澡睡覺，又不放心的叮囑：“早點睡，明天還要學校，不然你班主任看見你遲到，一定會罵你。”
    蘇盡進浴室洗澡，陳言找了幾套衣服放在廁所門口的椅子上，敲了敲門。
    “衣服放著門口的塑料椅上，洗完趕緊休息，不要弄感冒了。”聽見裏麵的回答後才離開。
    陳言有幾個結婚侄子的未接電話，兩三個十幾年沒聯係的不知名親戚的好友申請，還有批發商打電話確認收貨。
    一一回應完的時候將近半夜12點，陳言疲憊的**額頭，靜靜地感受從窗戶外襲來的涼風。
    糟糕，房間的窗戶沒有關，以蘇盡的性子巴不得開窗。
    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前，扭開門把手——門沒鎖。
    推開門就看見被吹起的窗簾，果然不出所料，不僅如此，連被褥也隻蓋了肚子。
    平均氣溫21度的晚上，這麼睡覺的陣仗，陳言從沒體驗過。
    任勞任怨的蓋好被子，關緊窗戶，抱走床上的多餘被褥。
    一切動作小心謹慎，沒有吵醒蘇盡，走出門並關上的時候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