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
    ……
    這是榮璟見到賀鳴的第一眼，修長白皙的脖頸暴露出脆弱的弧度，客廳的燈光打在那張蒼白到半透明的俊臉上像鍍了一層冰霜，尖尖地下巴頦上還帶著淤青，唇角溢出的血跡點綴出奪人心魄的美。
    榮璟手微微發麻，腦子有點暈，他感覺周圍靜悄悄的又嗡嗡作響，周身像是炙烤在火爐裏燙的他喘不上氣。再看一眼，又像渾身泡在冰水裏，舒服的要命。
    還有這麼漂亮的人，人還能漂亮成這樣。
    不知多久他回過神來，不自覺的換了個端正的坐姿，低頭理了理那大敞著領口的衣服。
    “那什麼，你叫賀鳴是吧。”抬頭的瞬間，他臉上早已褪掉了陰狠，眼裏帶著笑意，星燦燦，亮閃閃。要不是賀鳴渾身像車碾過的劇痛，剛剛經曆的一切還真像在做夢。
    “誰讓你們打他的？”榮璟衝著還掰著賀鳴肩膀的劉強大聲道。
    劉強一臉搞不清楚狀況，腦子一片空白：“我，我……”
    旁邊的王誌江機靈的開口：“是這小子先動的手，把我們人都開瓢了。”
    榮璟兩步上前，一手抓著賀鳴的手腕把人從地上半拉半抱著放到沙發上：“你看這事鬧的，誤會。我隻是想叫底下的人請你談談，沒想弄成這樣。那什麼你還好嗎，我送你去醫院吧。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我付。”說著，眼睛衝著還傻站著的劉強一掃，王誌江拉著劉強就往外走。
    賀鳴筋疲力竭，仰躺在沙發上胸口微微起伏著，這個姿勢襯得他脖頸格外修長，冷汗浮在上麵，帶著點淩亂的欲色，眼睫撲扇著留下一片陰影。
    榮璟正看的眼睛發熱,就聽見清淩淩的聲音飄過，賀鳴忍著痛冷聲道：“談什麼？談談你非法入侵他人住宅？還是非法獲取他人信息？馬上從我家滾出去。”聲音冷硬卻微微帶著顫音，像是受驚的鳥張開翅膀做著最後的防禦。
    “我都說了，是誤會，誤會。走吧，看你傷這麼重還是先去醫院吧，剩下的事咱們過後再談。”說著就把賀鳴橫抱起來，朝門外走。手穿過賀鳴的腰，不知道碰到了哪出傷，疼痛讓賀鳴止不住的顫抖。
    ……
    私人醫院停車場，劉強正蹲在地上抽著煙，鬱悶道：“操，這都什麼事啊，沒見過剛打完就帶人上醫院的。”
    王誌江將煙蒂扔在地上，一臉諱莫如深：“強哥，我看咱們要倒大黴了，尤其是你。”
    “什麼倒黴，你踏馬會不會說話。”
    “我猜榮哥是看上那小子了，”王誌江撇了撇嘴，“剛剛就你打他打的最狠，要是……，你說榮哥會不會拿咱們給他出氣？哎。”
    “不，不會吧。”劉強瞪著倆大眼睛，雖然那小子長得是不錯，但是，但是，但是什麼來著，早知道他就不下那麼重的手了。
    ……
    單間病房裏，賀鳴躺在病床上，頭側向窗外。病房門被從外推開，發出一聲輕響。
    賀鳴轉頭就見榮璟正放輕腳步朝他這走來，“你好好養病，什麼時候養好了什麼時候走，這邊我打好招呼了。今晚的事對不住啊，那什麼，咱私了，等你好了，你要什麼賠償咱再談。你也別想著報警，舉報的事，老實點吧。你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你家想想吧……”
    這話綿裏藏針，賀鳴聽的心沉的發悶，他一腔熱血，可也怕連累家人。
    榮璟撂下這話就走了，止痛針發揮作用，疼痛被掩藏，賀鳴什麼都顧不上就昏睡了過去。夢裏他一直被狗追，再醒來時渾身都是冷汗，看著窗外此刻還是月上中天。
    早晨榮璟又來了，把早飯放在桌子上，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眼睛盯著賀鳴看。
    真好看，越看越喜歡。
    賀鳴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皺在一起，總覺得強烈的光壓打在身上。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榮璟正一眼不措的看著他。
    “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榮璟見他醒過來，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走到他麵前。
    “你要吃東西嗎？要喝水嗎？”
    “你怎麼還在這？”賀鳴厭惡的看著他，那嫌棄的眼神好像他是什麼髒東西。
    “我當然是來照顧你啊，你這傷都是我造成的，我當然要負責到底。”
    “用不著。”說著賀鳴掀開被子下床，他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雖然疼，但幸好沒傷到骨頭。拿起衣服就往衛生間走，出來時，他已經穿好了昨天帶著血皺巴巴的髒衣服，抬腳就走。
    榮璟伸手當在他麵前：“你去哪？我送你？”
    “用不著。”這是今早賀鳴對他說的第二句話，還是重複第一句的。
    “什麼用不著用得著，我說送就送。”說著攬著他的肩膀半控製著他往外走。
    車子平穩駛在路上，車廂後排，榮璟側身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一手撐在腿上，靜靜的打量著賀鳴。
    不一會，車子停在賀鳴家門口，榮璟拿出一張卡放在他的手背上：“裏麵有一百萬，沒有密碼，算賠償你的損失。”
    “還真大方。”賀鳴輕笑出聲，隻不過他沒收那張卡，順手就甩了出去，推開門下車走了。
    這種人渣能有什麼好心，昨天讓你死，今天讓你生，不過是這獵物活著比死了更有嚼頭，指不定又打著什麼肮髒的盤算。
    強忍著痛意洗去一身的疲憊，賀鳴換了身衣服。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十一點了，起身出門就往公司趕。
    耽誤了一上午，工作時間又要往後延，賀鳴結束工作時，辦公室又剩下他一個人了。走出公司，賀鳴看著手機還在打車，一輛奔馳AMG擦著他的衣擺急速刹停在他麵前，發出一聲與地麵刺耳的摩擦。賀鳴嚇了一跳，皺著眉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
    “又是你，你想幹什麼？”
    “我來送你回家啊，等你半天了。”榮璟語氣也不好了，他五點就來了，現在都十一點了，從來都是別人等他，讓他等，還等這麼久的人，賀鳴是第一個。
    說著上去就拽賀鳴的手腕，賀鳴沒防備，被他拽的向前一晃。他又累又疼又餓，憤怒上湧，一把甩開榮璟的手：“有病。”
    說完就快步往公司走，“操，你給我回來！”
    榮璟的耐心在此刻已經達到了極限，那個偽裝的粉色泡泡被賀鳴冷冰冰的語氣給戳破了，任誰等六個小時也不會有什麼好脾氣了。
    賀鳴聽見越來越近的怒吼，直接拔腿就跑。
    可身上的傷和透支的體力讓他行動慢了很多，還沒跑幾步就被榮璟鐵鉗似的攥住了手腕。賀鳴轉身抬腳就衝著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去。榮璟見狀拉著他的胳膊就往上一抬，賀鳴的關節發出咯咯的警告，疼的冷汗都下來了。
    見他沒再掙紮，榮璟另一手箍著他的腰把人往前一帶，兩人之間瞬間連個紙片也插不進去了。
    這姿勢有點詭異，賀鳴忍不住憤怒開口：“你**幹什麼。”
    “幹什麼，”榮璟扯著嘴角，邪惡的哼笑了一下，“老子看上你了，想幹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