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通過鏡麵複刻了程騅的動作。
    兩人一齊衝向昆蟲異變，雖然對方有六隻腳，但顯然一個腦袋不容易應對兩道進攻。
    二人很快占據上風。
    楊昭最後掄起落地鏡，用鑲嵌繁複金屬花紋的鏡子邊框砸死了昆蟲異變。
    態度轉變之快令程騅瞠目咂舌。
    看來楊昭真的很想活下去。
    “你從哪兒弄來的鏡子？”
    程騅摸著鏡子有些羨慕，想著到時候他也去哪兒弄這麼個道具來玩玩。
    “這就是我的。”楊昭把鏡子縮成掌心大小揣進懷裏，愛惜得很。“是我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
    “哦。”
    程騅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鏡子直到完全看不見，猜想原來隨身物品也能產生異變。
    他羨慕了，但麵色上依舊叫人瞧不出來，酷酷地開口：“走吧，最後一個，搞定收工。”
    程騅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往隔離著最後一隻異變的方向走去。
    村落裏無端刮起一陣風，風拂過程騅身邊時，他停下了。
    “嘶，怎麼突然變冷了。”楊昭打了個寒顫。
    程騅也察覺到異狀，低頭看向地麵。
    楊昭的村落雖是秋後，可南方天冷得較晚，陽光籠罩著還能感受到暖意。腳下鋪著飄落的樹葉，那陣風吹過後，地麵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程騅抬腳，將自己凝固的靴子從冰裏解救出來。
    他想起初入這片意識海時遇見的冰藍蝴蝶。
    “楊昭。”程騅喊女人。
    “怎麼了？”楊昭疑惑。
    程騅問她：“吃掉你的是不是一隻冰藍色的蝴蝶？翅膀帶閃，很漂亮。”
    這個問題堪稱詭異，楊昭回憶了片刻，答：“是有那麼點白藍的樣子，但沒有翅膀，缺胳膊少腿的，並不好看。”
    程騅當下便明白了為什麼柔弱如楊昭，竟能在諸多異變意識角逐中活下來，甚至有一爭之力。
    楊昭倒黴碰上了打群架輸了的蝴蝶，又幸運地碰上蝴蝶半死不活，意識虛弱，讓她能堅持等來了程騅。
    當時那隻蠢蝴蝶一定想著吃個人類補補，不料補出個心腹大患。
    “走吧，我領你去報仇。”程騅壞笑。
    整個意識空間說到底還是蝴蝶的地盤，剛開始程騅給了蝴蝶致命一擊，讓楊昭的意識得以占據上風，但總歸是在別人家的地基上蓋自己的房子。
    倆人蛐蛐蝴蝶的話被主人聽了個正著。
    似迷宮排列的白牆被憤怒的嘶吼聲衝破，程騅二人與蝴蝶再次相見。
    村落景象當即被蝴蝶摧殘了個七七八八，但雖然漂亮村莊變成了千年遺址，卻並沒有完全消失。
    這是個好消息，說明蝴蝶並不能完全壓製住楊昭，祂沒有恢複實力。
    程騅站到楊昭身前，飛快環顧周遭。
    蝴蝶從腳下的異變屍體上拔出口器，除去在鬥蛐蛐過程中吃掉的兩隻，場上還剩下兩具異變屍體。
    也就是說，蝴蝶吃得並不多，實力恢複得也不多。
    程騅上前，心裏有了些底氣，“原來是假死脫身。”
    “你……”楊昭想跟上來，被程騅攔住。
    “待會兒給你補刀的機會，現在先待好。”程騅頭也不回。
    老對手見麵分外眼紅。
    蝴蝶看到程騅恨不得立馬衝上來咬碎了他，嘶吼聲中蝴蝶震顫著翅膀，其周身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下降。
    程騅走到半場，蝴蝶撲棱著翅膀飛上了半空中俯視著他。
    “大撲棱蛾子玩兒賴的是吧，看我沒翅膀不會飛。”程騅不疾不徐舉起右手，用力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嘎！”蝴蝶陡然墜落。
    程騅控製刺入蝴蝶體內的身體部分亂竄，蝴蝶痛得根本飛不動。
    “忘記我有東西留在你身體裏了是吧。”程騅看著匍匐在地的蝴蝶，嘲諷道：“也別扇風了，我們這兒不缺感冒的。”
    說話間，蝴蝶忽然用尖利的腹足戳進自己的腹腔，硬生生拽出程騅的身體部分。
    當著程騅的麵，將那兩份身體組織送進了嘴裏。
    分散的意識撤了回來，程騅麵露凶光，在蝴蝶做出吞咽動作的下一秒，飛奔上千。
    對於身為人類長大的程騅來說，人類的身體才能更好的發揮他的攻擊性。
    嚐試在人身的基礎上部分變化為異變身體，程騅不虧於與生俱來的打架天賦，非常順利地轉化了右手。
    借助蝴蝶周身形成的低氣溫，程騅將右手凍作刀刃狀，狠狠劈向對方。
    雙方交鋒處擦出火花，程騅借蝴蝶刺來的腹足翻身向上，來到敵人背麵。
    還未來得及下手，就被蝴蝶騰空而起甩落下地麵。
    蝴蝶緊接著一個高空俯衝。
    程騅眼疾手快翻身滾開數米，躲過蝴蝶追來的攻擊。
    好不容易拉開距離，蝴蝶忽然一聲厲嘯，數道冰棱拔地而起。
    程騅猝不及防在冰麵上看到了自己反射的影子，心中暗道：糟糕！
    鋪天蓋地的幻象接踵而至！
    程騅一時分不清進攻的冰棱是真是假，一時間落入下風。
    忽然一麵鏡子飛至身前，通過鏡麵程騅看清了自己身後的情況。
    楊昭的鏡子幫他去除了幻象！
    可惜鏡麵始終有限，麵對敵人無死角的攻擊，程騅總也隻能化解其中的一部分。
    “楊昭，照蝴蝶！”程騅大喊。
    鏡子得到指令，立馬對準了空中的蝴蝶。
    擒賊先擒王，拿下了蝴蝶一切幻象都會不攻自破。
    一道道白牆化作登上天空的階梯，是楊昭在控製意識海輔助程騅。
    程騅會意，借由階梯發力向上衝，可惜被躲開，撲了個空。
    但鏡子的鎖定與階梯源源不斷，在程騅一次又一次進攻下，成功砍掉蝴蝶一對腹足和半截尾巴。
    蝴蝶憤怒地尖吼著，扭頭看向楊昭的方向。
    祂想先解決克製自己的楊昭！
    蝴蝶振翅衝去，程騅立馬意識到敵人的意圖，借由最後一次跳躍化作異變身軀。
    他將身體拉細拉長，化作長繩牢牢捆住了蝴蝶的翅膀。
    蝴蝶怦然落地，掙紮著撕咬。
    程騅也不甘示弱，渾身用力越勒越緊，勒出骨骼哢哢作響的聲音。
    借此時機程騅大喊：“楊昭，快殺了祂！”
    楊昭拚命跑來，試圖故技重施掄起鏡子砸死對方。
    生死一線之際，蝴蝶奮力掙紮開身軀，鏡子沒砸正著，反而大部分砸在了程騅身上。
    程騅痛呼出聲，“你砸準點兒啊！”
    楊昭：“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下給了蝴蝶機會，趁機掙開枷鎖，撲棱著破損的半截翅膀想要逃走。
    程騅渾身痛得火起，用力撕扯蝴蝶翅膀的傷口，雙方再次墜地。
    這回就連楊昭也不知該下手幫哪兒了，程騅瘋狂纏繞住蝴蝶，漁網似的密密麻麻，根本沒有鏡子下手的地兒。
    程騅想直接把蝴蝶腦袋擰下來，然而一係列的戰鬥對他的消耗也不小，蝴蝶撕扯不斷他，他也擰不動蝴蝶脖子。
    雙方僵持不下，突然程騅脖頸後的契約印記又有了動靜。
    似乎熔岩從契約印記裏噴湧而出，能將世間萬物焚燒殆盡的溫度迅速蔓延至程騅全身。
    與他緊緊糾纏的蝴蝶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火焰點燃，迅速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嘎！！！”
    垂死掙紮下的淒厲慘叫震得人耳膜發潰。
    楊昭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呆愣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著，反應過來想要衝上來救火。
    程騅厲聲製止了她，“退後！”
    楊昭嚇得直捂嘴，“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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