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然有個默默遵守了很多年的規矩——越喜歡的人越不留在身邊。
    露水情緣，點到為止——自己這樣的人，背負地太多，不能有心不能有情更不能有軟肋——何況在李亦然看來，睡了一次就要在一起，這也太矯情了。
    可這一晚李亦然留下了——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與別人不同，他有種吸引力，在他身邊讓李亦然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什麼都不用想。於是他便允許自己最後破格一次，留了下來。也難得地沒有失眠，一夜好夢。
    清晨，李亦然早早醒來，洗漱收拾離開了酒店。哼著小曲兒開車回了坐落在鍾山山麓的李家老宅。
    進了門便往樓上走，李亦然不想驚動人。但沒走幾步，一個威嚴的聲音便從身後響起：“還有沒有點規矩，又跑出去一夜不回來！”
    李亦然上樓的腳一頓。唇邊的笑容瞬間收回，眼神冰冷下來，麵無表情。
    再轉過身時，混不吝的笑容爬上他清秀俊美的臉頰。
    “大伯呀~您起得可真早。”李亦然狗腿地湊到沙發邊。
    李修名冷哼一聲並不買賬。
    李亦然眼珠子轉了轉，手捏上李修名的肩膀：“大伯~您都關了我一個禮拜了，我悶嘛。。。。。。再說我這不是照您的吩咐去見幼薇了嗎。”
    說起秦幼薇，李修名麵色才好看了幾分，抬抬手示意李亦然坐到對麵。李亦然懶懶散散地挪過去，身子往沙發裏一歪腳順勢搭上茶幾。
    李修名涼涼地撇了他一眼，李亦然才不情不願地將腳收回來坐好。
    “亦然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總這麼高不成低不就的。”
    “你父親知道了要怪我的。”
    李修名說著，不動聲色地觀察李亦然。
    “聽話，乖乖結了婚，進集團來跟著你大哥幹。”
    李亦然聞言，麵上還是那副混不吝的笑，微微垂眸斂下眸中的寒意。
    老狐狸，試探他呢？
    隨即唇邊笑意加深幾分：“上班這事兒好說~那您看我上個月說想提一輛阿波羅Evo的事兒。。。。。。”
    李修名“嘖”了一聲，舉起拐杖就要打，李亦然蹦起來躲開，邊往樓上跑邊嬉皮笑臉道：“能提車就能上班，要不然這班愛誰上誰上！”
    李修名望著李亦然的背影，搖了搖頭。
    李亦然哪都好，就是不上進。
    思及此處，李修名眯了眯眼。
    這些年李亦然年齡漸長，雖總是這副混不吝的模樣，但李修名自己也說不上來究竟哪裏讓他感覺不對。
    商海浮沉四十餘年，李修名實在太明白陰溝裏容易翻船的道理。但願自己這個親侄兒真是這樣混賬混不吝，否則自己絕對不會養癰遺患。
    二十多年前他能親手除掉親弟弟，現在除掉這個無依無靠的親侄兒就更不會手軟了。
    李亦然吹著口哨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間。
    關上門後瞬間麵無表情。
    方才大伯提起父親時那冠冕堂皇的神色，讓記憶深處的一幕再次浮現在李亦然眼前——父親鼻青臉腫，狼狽地被架上車，而大伯悠閑地站在一旁邊看著好戲。
    李亦然麵如寒霜。
    半晌，猛地一拳砸在牆麵。
    窒息的感覺翻湧而來。
    李亦然深呼吸了幾次試圖平複情緒，掩著麵緩緩滑坐下去。
    父親就是李亦然的逆鱗，不能想，更不能提。二十幾年了，這其中的痛苦和折磨李亦然沒法對任何人說。
    於是跳傘、蹦極、賽車、酒精，李亦然隻能在一次次的強刺激或強麻痹中放縱和屏蔽自己的感官神經——也隻有在這些時候，思緒不再繁雜，情緒不再狂暴，心才有片刻的寧靜。
    不過好在，這麼多年的隱忍與蟄伏，終於就要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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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趙垣深悠悠醒來。
    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是難言的疲憊和酸痛。趙垣深揉了揉眉心，一起身身下的不適之感更強烈，站起來的時候腿腳一軟再次跌回床上。
    這樣的情況，饒是並不熱衷此道的趙垣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浴室鏡子前，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斑斑點點的曖昧痕跡，趙垣深臉黑如墨，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好啊，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