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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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蛇出洞的計劃在暗中悄然鋪開。
秦峰故意讓幾個心腹在營中“無意間”透露,說斥候營在黑風口找到了“沈將軍當年留下的密信”,還說這封信“足以顛覆朝局”。消息像長了翅膀,不出三天就在破虜軍裏傳遍了,連夥房劈柴的老兵都在偷偷議論,說“鎮國將軍怕是真被冤枉了”。
沈昭華按照秦峰的吩咐,依舊每天跟著老鄭訓練,隻是眼神裏多了幾分警惕。她借著斥候營偵查的便利,悄悄觀察張校尉和另外幾個被秦峰列為“可疑”的副將——張校尉性子暴躁,看著不像藏得住事的人;李副將倒是沉穩,可每次見了秦峰都畢恭畢敬,反而顯得刻意;還有個王副將,聽說以前是李嵩的部下,後來才調到破虜軍,行蹤總有些詭秘。
這日午後,沈昭華和王虎正在練習潛伏,趴在一片齊腰深的草叢裏,盯著百米外的一個稻草人——老鄭說,這是為了訓練他們“在獵物眼皮底下不動聲色”的本事。
“你說,那內鬼真會上當嗎?”王虎趴在她旁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聲音壓得像蚊子哼。他的胳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還不能太用力。
“不好說。”沈昭華盯著那個稻草人,眼角的餘光卻留意著四周,“要是個謹慎的,說不定會先觀望。”
“我覺得那個王副將最可疑。”王虎撇撇嘴,“上次我去領箭,看見他偷偷往京城的方向送信,鬼鬼祟祟的。”
沈昭華心裏一動:“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天。”王虎回憶著,“他站在營門口的老槐樹下,把一封信交給了一個穿得像商人的人,還塞了塊銀子。”
沈昭華點點頭,沒再多問。她會把這事告訴秦峰,但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兩人連忙低下頭,借著草葉的掩護望去,隻見王副將騎著馬,正朝著他們這邊過來。他身邊還跟著兩個親兵,神色匆匆,像是要去什麼地方。
“他來這兒做什麼?”王虎疑惑道。這片草地離主營地遠,平時很少有人來。
沈昭華沒說話,隻是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王副將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下了馬,對兩個親兵低聲說了幾句。親兵點點頭,立刻散開,開始在草地上搜查,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們在找密信?”王虎吃了一驚,“難道消息走漏了?”
沈昭華搖搖頭。秦峰說過,密信早就被他藏到了安全的地方,王副將現在來找,要麼是試探,要麼是真的急了。
果然,那兩個親兵搜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隻能回來對王副將搖頭。王副將的臉色沉了沉,罵了句什麼,轉身就要上馬離開。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沈昭華和王虎藏身的草叢上。這片草地的草長得比別處密,剛才親兵搜查時沒太在意,可王副將似乎起了疑心,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沈昭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和王虎趴在地上,連呼吸都快停了。
王副將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沈昭華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劣質的酒氣——聽說這王副將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上幾壇。
他在離他們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彎腰拔起一根草,放在嘴裏嚼著,眼睛卻像鷹一樣掃視著四周。
“這裏好像有動靜啊……”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在沈昭華耳邊炸響。
王虎的手已經摸到了箭囊,沈昭華連忙按住他——現在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王副將又往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沈昭華頭頂的草葉上。那裏因為兩人趴著,草葉被壓得有些傾斜,露出了一小塊泥土。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就要撥開草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忽然傳來老鄭的喊聲:“沈九!王虎!你們兩個偷懶呢?統領叫你們去議事!”
王副將的手頓住了。他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眉頭皺了皺,似乎在猶豫。
老鄭的聲音又響起來:“還不快出來!耽誤了統領的事,有你們好受的!”
王副將終於收回手,狠狠瞪了草叢一眼,轉身對親兵說:“走!”
馬蹄聲漸漸遠去,沈昭華和王虎才鬆了口氣,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
“剛才嚇死我了。”王虎拍著胸口,“老鄭來得太及時了。”
沈昭華卻覺得不對勁。老鄭平時很少管他們訓練,更不會突然喊他們去議事。她抬頭望去,隻見老鄭正站在遠處的山坡上,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就走。
“快走,去見統領。”沈昭華立刻明白過來,老鄭是故意救他們的。
兩人爬起來,快步朝著主營地跑去。剛到秦峰的帳篷外,就見老鄭站在門口,臉色凝重。
“統領在裏麵等你們。”老鄭低聲道。
沈昭華和王虎走進帳篷,秦峰正坐在桌前,手裏拿著一張紙條,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們被王副將發現了?”他抬頭問道。
“是,差點就被他找到了。”沈昭華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幸好老鄭叔及時趕到。”
秦峰看向老鄭,點了點頭:“多虧了你。”他把手裏的紙條扔在桌上,“這是剛才截獲的,王副將讓人送給李嵩的信。”
沈昭華拿起紙條一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密信確在破虜軍,屬下無能,未能找到。請大人速派高手,夜襲秦峰營帳。”
“他果然是內鬼!”王虎氣得一拍桌子,“還想夜襲統領的營帳!”
“這正是我們要等的。”秦峰的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他急著找密信,說明李嵩那邊也等不及了。隻要他們今晚動手,我們就能人贓並獲。”
“統領有什麼計劃?”沈昭華問道。
“今晚,我會把”密信”放在營帳裏。”秦峰道,“老鄭,你帶一隊親兵,埋伏在帳篷周圍。沈九,你和王虎負責守住帳篷後麵的窗戶,那裏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是!”三人齊聲應道。
夜幕很快降臨。破虜軍的營地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巡邏的士兵腳步聲偶爾響起。沈昭華和王虎躲在秦峰帳篷後麵的陰影裏,手裏握著弓箭,眼睛緊緊盯著窗戶。
帳篷裏亮著燈,秦峰的身影在窗紙上晃動,像是在看書。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看不出任何異常。
“你說,他們今晚真的會來嗎?”王虎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會的。”沈昭華肯定道,“李嵩急於拿到密信,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時間一點點過去,營地裏的燈火一盞盞熄滅,隻剩下幾盞孤零零的燈籠在風中搖曳。就在沈昭華以為他們不會來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
來了!
沈昭華和王虎立刻屏住呼吸,握緊了弓箭。
隻見三個黑影像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從帳篷後麵的矮牆翻了進來。他們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手裏拿著短刀,動作迅捷,一看就是高手。
為首的黑影走到帳篷門口,從懷裏掏出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撥弄著門鎖。另外兩個則守在窗戶邊,警惕地四處張望。
“嗤”的一聲輕響,門鎖被打開了。為首的黑影推開門,做了個手勢,三人魚貫而入。
就在他們踏入帳篷的瞬間,秦峰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嘲諷:“李大人派來的人,終於來了。”
黑影們顯然沒想到秦峰還沒睡,愣了一下。
“動手!”秦峰大喝一聲。
帳篷外立刻響起老鄭的喊聲:“抓刺客!”
埋伏在周圍的親兵瞬間衝了出來,火把立刻點亮,把帳篷圍得水泄不通。
帳篷裏的黑影知道中計了,轉身就想從窗戶逃跑。可他們剛衝到窗邊,就被沈昭華和王虎射出的箭逼了回去——沈昭華的箭射中了一個黑影的肩膀,王虎的箭則釘在了另一個黑影的腳邊。
“往哪跑!”秦峰拔出腰間的長劍,與三個黑影打了起來。
帳篷裏頓時一片混亂,桌椅被撞翻,油燈被打翻在地,火苗瞬間竄了起來。
“著火了!”王虎大喊一聲。
“別讓他們跑了!”老鄭帶著親兵衝進帳篷,和黑影們混戰在一起。
沈昭華和王虎也衝了進去。沈昭華避開燃燒的帳篷布,揮刀砍向一個正要從後門逃跑的黑影。那黑影轉身格擋,短刀與沈昭華的刀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聲。
沈昭華認出他握刀的姿勢——和王副將平時練刀的姿勢一模一樣!
“你是王副將!”她大喝一聲。
那黑影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被認出來。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沈昭華抓住機會,一刀劃破了他的蒙麵布——果然是王副將!
王副將又驚又怒,揮刀朝著沈昭華的麵門砍來。沈昭華側身躲開,反手一刀刺向他的腹部。王副將躲閃不及,被刺中一刀,疼得慘叫一聲。
這時,秦峰已經解決了另外兩個黑影,轉身一劍架在了王副將的脖子上:“束手就擒吧。”
王副將看著圍上來的親兵,又看了看燃燒的帳篷,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忽然怪笑起來:“秦峰,你以為抓住我就贏了嗎?李大人不會放過你的,沈家的冤屈也永遠別想洗清!”
“是不是,你說了不算。”秦峰冷冷道,“把他帶下去,嚴加看管,明天再審。”
親兵們押著王副將離開,老鄭指揮著士兵滅火。帳篷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地狼藉。
沈昭華站在廢墟前,看著被押走的王副將,心裏卻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她知道,王副將隻是個小嘍囉,真正的大魚李嵩,還在京城等著。
“別擔心。”秦峰走到她身邊,聲音平靜了些,“有了王副將這個活口,我們就能拿到更多證據。隻要證據足夠,就算李嵩勢力再大,也難逃法網。”
沈昭華點點頭,抬頭看向京城的方向。夜色深沉,那裏依舊是一片黑暗。但她知道,黎明總會到來。
她的刀上又添了新的血跡,她的手上又多了一道傷疤。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離真相越來越近,離為父親洗冤的那一天,越來越近。
破虜軍的營地漸漸恢複了平靜,隻有那頂被燒毀的帳篷還在冒著青煙,像是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激戰。沈昭華握緊了手裏的短刀,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