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禁足東宮的消息，像一道驚雷，震得整個朝堂都失了聲。
    曾經門庭若市的東宮，如今隻剩緊閉的朱門和肅立的禁軍，門前的石獅子仿佛都染上了幾分蕭瑟。太子趙衡被關在裏麵，不見天日，據說整日以酒度日，狀若瘋癲。
    沈徹站在戶部的值房裏，聽著外麵傳來的議論，指尖在算盤上輕輕撥弄，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裏卻清楚，太子這盞燈，算是徹底油盡燈枯了。
    “沈侍郎，”劉尚書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份奏折，“這是三皇子殿下遞上來的，說東宮的用度太過奢靡，請求削減一半，充作北境軍餉。你看……”
    沈徹接過奏折，快速掃了一眼。趙奕這步棋走得妙——削減東宮用度，既是向皇上表忠心，顯示自己心係邊防，又是在落井下石，徹底斷絕太子翻身的可能。
    “理應如此。”沈徹放下奏折，語氣平淡，“如今北境戰事吃緊，軍餉短缺，東宮理應以身作則，為朝廷分憂。”
    劉尚書點了點頭：“那我這就擬旨，呈報皇上。”
    沈徹應了聲，看著劉尚書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趙奕越是急切地打壓太子，就越需要他這個“得力助手”，他們之間的合作，便越穩固。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太子雖被禁足，但其殘餘勢力並未完全肅清。一些老臣念及舊情，或是怕太子日後翻身報複，仍在暗中活動，試圖為太子求情。
    這日，吏部尚書——一位素來與太子交好的老臣，在朝堂上突然發難，說太子被禁足多月，已有悔意，請求皇上開恩，允許太子戴罪立功，前往北境犒勞將士。
    這話看似公允，實則是想給太子一個接觸兵權的機會，留一條後路。
    皇上沉吟未決，目光掃過群臣，最終落在了沈徹身上：“沈徹，你怎麼看？”
    沈徹出列，躬身道：“皇上，臣以為不妥。”
    “哦？為何不妥？”皇上問道。
    “太子殿下素未涉足軍務，前往北境恐難服眾。”沈徹緩緩道，“更何況，北境戰事正酣，刀劍無眼，若有閃失，恐傷皇上龍顏。再者，東宮與李威一案牽連甚深，此時讓太子離開京城，難免引人非議，以為皇上有意偏袒，於朝廷威信不利。”
    他的話句句在理，既點明了太子去北境的弊端，又暗指太子與李威的關係，堵死了老臣想為太子開脫的可能。
    吏部尚書臉色漲紅，還想爭辯，卻被皇上打斷了：“沈徹說得有理。太子既已犯錯，便當在東宮靜思己過，不必再議。”
    此事就此作罷。吏部尚書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了下去，看向沈徹的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沈徹卻毫不在意。在這朝堂上，同情和憐憫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想要活下去，想要往上爬，就必須心硬如鐵。
    退朝後，沈徹剛回到戶部，就收到了蘇筆吏的密報——吏部尚書私下聯係了幾位老臣，打算聯名上奏，請求皇上赦免太子，還說要“揭露奸佞，還朝堂清明”。
    “奸佞？說的就是我吧。”沈徹看著密報，冷笑一聲。這些老臣真是冥頑不靈，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做困獸之鬥。
    他立刻讓人將此事告知趙奕。趙奕得知後，也有些意外：“這些老臣倒是忠心，可惜站錯了隊。”
    “殿下，與其讓他們聯名上奏，惹皇上煩心，不如先下手為強。”沈徹道，“吏部尚書這些年在任上，也並非幹淨得很。屬下查到，他曾利用職權，為其子在江南謀取了一個肥差，貪墨了不少賦稅。”
    趙奕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有證據嗎？”
    “證據確鑿。”沈徹遞上一份卷宗，“屬下早已備著，就等合適的時機。”
    趙奕翻開卷宗，越看越滿意：“好！就用這個扳倒他！看誰還敢替太子說話！”
    幾日後，一份彈劾吏部尚書貪贓枉法的奏折，擺在了皇上麵前。證據確鑿，無可辯駁。皇上本就對老臣們抱團取暖不滿，見狀大怒，當即下令將吏部尚書革職查辦，抄沒家產。
    這一擊，徹底打垮了太子殘餘勢力的氣焰。那些原本想聯名上奏的老臣，見吏部尚書的下場，都嚇得縮了回去，再也不敢提為太子求情的事。
    東宮徹底成了一座孤島。
    沈徹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東宮方向，那裏一片死寂，連燈火都比往日稀疏了許多。他知道，太子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接下來，該是三皇子趙奕的時代了。而他，將是這個時代裏，最不可或缺的人。
    這日，趙奕在府中設宴，邀請了沈徹和幾位心腹幕僚。酒過三巡，趙奕舉起酒杯，看向沈徹：“沈侍郎，多虧有你，本王才能有今日。這杯酒，敬你。”
    沈徹起身回敬：“殿下謬讚，臣隻是盡了分內之事。”
    “沈侍郎不必過謙。”一位幕僚笑著說，“如今太子失勢，殿下離儲君之位隻有一步之遙，沈侍郎日後必是輔國重臣啊。”
    沈徹笑了笑，沒接話。儲君之位？或許吧。但他要的，遠不止於此。
    他看著趙奕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卻異常平靜。他知道，權力之路沒有終點，登上一個台階，還有更高的台階在等著。
    宴會結束後，沈徹獨自走在回府的路上。月色皎潔，灑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他修長的身影。
    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輔佐誰，而是掌控自己的命運。無論是太子，還是三皇子，都隻是他向上爬的梯子。
    如今，太子這把梯子已經沒用了，接下來，該好好利用趙奕這把梯子了。
    沈徹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眼神深邃。前路還很長，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因為他清楚，隻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