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裏的沈璃冷得像死人，隻剩心口一點微弱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林淵扯開自己衣襟，把雲錦撕成布條，想去包紮她焦黑的左臂。
    可剛碰到，一股刺骨寒意順著指尖衝上來。
    是腐毒。
    這毒比他想的更狠，不僅爛肉，還吸生機，把九陽血的熱變成死氣。
    他用神識探進去，看到的景象讓他心沉到底——沈璃的血氣快沒了，隻剩一絲在心脈邊撐著，經脈全被黑毒凍住。
    連藥婆婆的凝神香都沒用。
    救不了。
    他猛地抬頭，盯住碎石堆裏的紫金神草。
    它發著光，紫金交織，滿是生機。
    “摘了它！”魔源在體內吼，“有它，她能活！九陽血加神草，能重生！”
    識海裏，黑蓮上的虛影睜開眼，冷笑：“對，她活了，你就徹底歸我了。”
    “閉嘴！”
    林淵咬破舌尖，疼得清醒。
    他壓下想衝過去的衝動，手抖著掏出兩塊玉牌——清漪留下的天闕墟鑰匙。
    他劃破手指，滴血上去。
    玉牌亮了一下，又滅了。
    腦中響起一句話：雙血共鳴，方可開啟。
    需要另一個完整的九陽血脈者，獻出大量精血，才能打開入口。
    他低頭看沈璃。
    她就是那個人。
    可她已經快斷氣了，再抽血，等於殺了她。
    死局。怎麼選都是死。
    他攥緊玉牌，指節發白，幾乎捏碎。
    “我救的人，不該再死第二次。”
    他聲音沙啞，像發誓，也像自言自語。
    “桀桀……說得真好聽！”
    莫長老從碎石裏爬出來，半邊臉沒了，金丹碎，修為廢，但還活著。
    他盯著林淵，眼裏全是恨。
    “我死，也要你們陪葬！”
    他掏出一張血符，噴出最後一口氣。符燃了。
    “以我殘軀，恭迎萬魂歸來！”
    風起，鬼叫。
    地動，白骨破土，眼窩燃著綠火。
    屍傀。成千上萬。
    撲向林淵和沈璃。
    林淵瞳孔一縮，把沈璃護住，抽出殘劍。
    魔源興奮了。幽冥花想衝出來，吞掉這些怨氣。
    不行。
    突然，他想起沈璃在密室裏用血畫的《歸元靈典》經絡圖。
    三十六幅，他全記得。
    “你以血寫典……”
    “我便以血畫陣！”
    他畫的是鎮魂陣——本用來穩神魂，現在用魔血反向催動，成了鎮鬼陣。
    血光衝天，形成光幕，屍傀撞上去就僵住，動不了。
    “走！”
    他背起沈璃，綁緊，衝向穀壁裂縫。
    “你寫典救我，這一命，我扛。”他低聲說，鑽進黑暗。
    可剛進去幾步，魔源暴動。
    “你以為你在救人？”識海裏，虛影狂笑，“你是在喂我！陣消耗你神智，魔血卻養活了我！你是在給我鋪路！”
    “噗！”
    林淵吐黑血，七竅流血，眼前發黑，沈璃往深淵滑。
    “啊——！”
    他吼一聲，抽出殘劍，刺進自己左肩！
    劇痛劈進腦子，換回一絲清醒。他一把撈回沈璃。
    就在這時，沈璃的手鬆了。青玉小瓶滑落，碰在他肩上。
    一滴血引，紅如寶石，滴進傷口。
    血光和魔氣撞在一起，那滴血竟淨化了傷口周圍的魔氣，連幽冥花都安靜了三息。
    林淵愣住。
    他看清了：前有屍潮，後有深淵，體內有魔，外麵沒人救。
    希望？不過是更深的絕路。
    他忽然笑了，越笑越瘋，最後仰頭大笑。
    “好，好一個天意弄人！”
    他抱緊沈璃，眼裏全是瘋意，“既然天要我瘋，那我就瘋給你看！”
    話落，他抱著她，跳進深淵。
    下麵不是死地。
    寒氣撲麵，像要凍碎魂。
    風在耳邊吼，他用背撞開岩石，護住她。
    她還在懷裏，是他在黑暗裏唯一的光。
    而深淵底傳來的陰寒，像是為他這條瘋路，指了唯一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