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我搓著手嗬氣，“岸臨，窗上畫什麼呢？”
    她踮著腳，指尖在玻璃上輕點：“是三顆糖豆呢。哥哥，昨晚的甜味，還在舌尖。”聲音低了，“淨靈塔的人…又來了？”
    “一點債罷了，”我說，“我再押那張契。”
    門外腳步聲響。
    “押我的！別碰他！”岸臨聲音拔高，“他身上有傷！”
    “唉…”我輕歎。
    “我咒你！”她聲音冰冷。
    “妹子啊…”我放軟語氣，“這話，比你哥的老傷還疼。”
    她身子忽地一顫，像是跌入了陰森夢境裏。
    “拿著。”我忙遞過東西，“快去，到老城吳婆婆那兒去……”
    她攥緊了我給的物件：“哥！你身子……”
    “先去買塊紅糖糕等我。”我努力提起聲氣，“切記……要包著蜜棗糖芯兒的那種……”
    一股濕冷的潮氣飄了進來。
    “上頭發話了，”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你哥那契約……無人要的。”
    “胡唚！”我揚聲駁斥，“那是上好的東西！誰敢傷我妹妹分毫！”
    她聲音帶著一股子倔勁：“嚐嚐吳婆捂出的”好”滋味吧！”
    “欠你的債，今日還了便是！”我斷然道。
    心思有些遠了：“可還記得……那條窄巷裏，兩個餓得打顫兒的小叫花……”
    我的聲音帶著潮氣，漸漸弱了：“天光……好似暗沉了……”
    “時辰至。”一個沉沉的聲音逼落。
    岸臨聲音含著怒氣：“拿這甜沫沫迷你的眼！”
    她湊得更近，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吳婆總念著……有時那黴壞之物，反倒滋出一味奇香來……”
    “老婆婆是這般說過的……”我虛弱地應聲。
    她腳步猛地一頓，聲音都顫了：“哥哥，你瞧……”
    “這……”我亦驚異。
    “吳婆的話……竟是真的？”她聲音滿是震動，“咱們欠下的……竟自個兒生出來了？”
    “癡話……哪有這般的事……”我氣息微弱地回她。
    “莫不是……就是巷口分食的那半塊？”她聲音哽咽，帶著淚意，“你當年……死活要把頭一口塞進我嘴裏……”
    風聲驟緊。
    她拽住我臂膀：“躲進來！”
    “哥……”她聲音飄渺，仿若夢囈，“這點點光亮閃啊閃……像不像……像不像那一年，你抹在我鼻尖上，那點甜絲絲的糖星子……”